“于老师，你们……”
苏红梅有些懵，脑子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思考了。
她一直以为两位老师的好，原来是大哥大嫂私底下拜托了他们帮忙吗？
那、那……
班主任与英语老师对视一眼。
英语老师微笑着朝苏红梅招了招手，“红梅，来。”
苏红梅木然的走过去，被英语老师拉着坐下，轻拍了拍她的手。
“这事你大哥大嫂不愿我们跟你说，怕你有心理负担，但既然被你听到了，那也该告诉你，你长大了，应该知道谁是真的为你好。”
班主任点点头，“我是你大哥苏国泰的大学同学，我是山区考上来的，家里穷，上学那会儿是你大哥帮我跑到了一个在校食堂帮忙的活，让我有了口饱饭吃，也是你大哥周末带我一起跑家教，让我手里攒了点钱，毕业后才能在京城站住。”
“我大哥请你关照我的？”苏红梅问。
班主任颔首，“是，你大哥提前请我吃饭，请我帮忙把你安排到我的班级里，让我帮你调整好心态，好好学习，考上大学能有在社会立足的根本，还有，看着你别被人欺负……”
苏红梅抿了抿唇，鼻尖蓦然一酸。
她侧眸看英语老师。
英语老师笑了笑，“我是你大嫂的大学室友，算是好朋友闺蜜，你大哥跟你大嫂结婚我也有去的……”
苏红梅愣了下，她根本没认出来。
“……你大嫂说你在语言方面有点天赋，让我试试看能不能把你的英语带出来，事实证明你大嫂说的没错，你的英语学的真的很棒。对了……”
英语老师看了眼她身上的穿着，喟叹一声，“这三年，你身上穿的衣服、鞋子，有九成是你大哥和你大嫂帮你买好送到我跟你于老师手里，托我们转交的，有些衣服款式简单，价格却并不便宜。”
苏红梅怔然垂眸，看了眼身上的裙子，是报志愿那天英语老师送她的，说是祝贺她高中毕业的毕业礼物。
“这是……”
英语老师看着她点头，“是你大嫂特意买给你的，毕业礼物，她说她毕业的时候她大嫂送了她一条这样的裙子，她作为大嫂，也想送你一件。”
苏红梅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发酸的鼻尖一瞬间更酸了，那股酸意直冲到眼窝，眼泪顷刻间盈满了眼眶。
英语老师拿出手帕递给她。
苏红梅垂眸，泪珠滚落，滴在她手背上，烫了她一下。
她擦干泪，问两人，“那食堂的简直，保温壶里的红烧肉、番茄炖牛肉呢？”
“你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啊。”
班主任笑，“兼职是我帮你找的，你大哥当年这么帮我的，说得吃饱饭才有力气学习，我觉得你也需要。”
英语老师也笑，“保温壶的饭菜是我让我妈在家里做好带去学校的，学校里的饭菜没有油水，小姑娘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要吃些有营养的才行。”
“还有什么想问的？”
“……你们这三年对我的关心也不全是因为他们吧？总有觉得我很乖很努力的原因……吧？”
两人看了对方一眼，笑着点头，“当然。”
苏红梅眼底漾开笑意。
说，“那就行了，有你们这句话就行了！你们放心，大哥大嫂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你们对我的好我也会记在心里的。”
又笑模样的看两人，“今天真开心，拿到了心仪的大学通知书，请老师们吃了饭，知道了我大哥大嫂还在关心着我，突然发现我不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真好。”
班主任跟英语老师碰了下眼神，也笑了。
三人吃完饭，临走，两人还在叮嘱苏红梅。
“……到了大学好好学习，争取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说不定能在毕业前就被好单位、好公司挖走，加油啊。”
英语老师也劝她，“你家里人一直都在默默关心你，你没有被抛弃，他们只是选择了一种让你快速成长的方式，别恨他们。”
苏红梅摇摇头。
“以前不懂事，觉得他们都不要我了，后来经历的事多了明白了，是我先把他们推开的，老师，我没有恨他们，我……对不起他们。”
英语老师拍拍她的胳膊。
目送两人坐公车离开，苏红梅站在公车站台，回头望着高中学校的大门，眼神茫然。
脑海里飞快掠过从入校被人欺负，到班主任替她出头，像家人一样关心她帮助她，班主任的媳妇儿带她出去下馆子，买衣服买鞋子。
英语老师带她回家过夜，给她讲女孩子生理期不能吃冷的凉的不能太劳累，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教她发音，一点一点带着她把成绩提升起来，鼓励她有学习语言的天赋。
她把他们当亲哥哥、亲姐姐一样濡慕，内心悄悄欢喜爹不疼娘不要哥哥们嫌弃的小可怜也能有人疼爱。
原来，是大哥大嫂在背后摸摸托举她。
她那样对大嫂，大嫂居然找了她最好的大学同学来带她，一带就是三年！
她大嫂难道不知道中国有句古话，叫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吗？
她是看在她大哥的份上，才对她爱屋及乌的吧？
真傻！
她这样的人，大嫂就该撺掇她大哥不要管她的死活，让她烂在泥潭里，烂在苏有福身边，被他磋磨、虐待，成为他赚钱的工具，才能报她以前那么羞辱大嫂的仇！
苏红梅想着，泪水却开始在眼眶里打转。
他们这么对她，让她怎么回报他们？！
她抬手捂住眼睛，泪水从指缝间落下。
她站了很久，才擦干眼泪坐上去汽配厂的公车。
当年说好的，她考上大学会拿录取通知书给厂里领导看。
证明他们给她的学费，她都有在好好用，没有浪费。
厂里给她出的学费，她都记着，等大学毕业挣了钱第一时间还给他们。
到厂办公大楼，她先去找了平时给他学费的秘书，秘书看到她手里的录取通知书，惊喜道，“你考上外国语大学了？跟你大嫂一样学英语？真厉害！走，我带你去见领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