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是,母亲早已付过钱,店主也是知情的演员。
所有的纠结恐惧,只是时樱的独角戏。
她冲出店外,将发卡放在门口台阶上,像是这样就可以就能减轻一些罪恶感。
然而,从那天起,她的生活变得面目全非。
她写完了作业,父亲递来一盒她最喜欢吃的曲奇饼干:“这是给我们樱樱的奖励。”
她高兴的差点要跳起来,父亲却又说:“曲奇饼干这么好吃,你的同学肯定也很喜欢,你是乖孩子,可以把饼干带给同学尝尝。”
她嘟着嘴,不情不愿的点头。
没多久,母亲把她叫到一边,塞给她另一款包装的饼干:“别听你爸的,他光在那假大方,你用这个分吧,一样的。”
时樱犹豫了,前者她很喜欢吃,而后者是她讨厌的香葱味。
最终,她把难吃的分了出去,自己留下喜欢的。
一次,两次…….在精心设计和刻意引导下,从小事到大事,时樱的底线一次次被拉低。
每一次自私的选择、每一次讨好的伪装,都被记录在磁带中。
九岁那年,父母公布了研究报告。
极具冲击力的标题瞬间引爆网络。
很快,有人认出来,镜头里的人是时樱。
小朋友都是很敏感的。
他们听大人说时樱是坏孩子,自发孤立了她,同学间流传着刻薄的绰号。
时樱走到哪里都能听到窃窃私语,自此她的世界天翻地覆。
她不哭不闹,不吃不喝,常常一整天呆坐着。
父母的境遇同样急转直下。
拿亲生女儿做实验?想出名想疯了吧?
业内谴责的舆论声大过了赞誉,两人一时间声名狼藉。
为了挽回声誉,他们策划了新的“向善引导”实验。
但时樱没有如他们所愿,她不合作,任由父母用了多少手段,也不愿意配合。
在相互折磨中,父母的关系终于破裂,时樱被母亲抓着头发,她崩溃的问:
“你真的要家散了,你才开心吗?”
时樱不是很明白,她做错了什么?
父亲将所有责任推到母亲头上,母亲被执照吊销,业内唾弃,声名狼藉。
两人的婚姻同样走到了尽头。
法庭上,法官询问时樱的选择。她垂着眼睑。
沉默着,最终谁也没有选。
或者说,她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父亲还是母亲,都不想要她。
最终,是乡下的爷爷来接她。
他没有过多言语,抱起她:
“走吧,丫头,跟爷爷回家。”
那个年代乡下的网络不是很发达,轰动一时的实验随着时间消失在网络中。
时樱度过了还算平静的几年,当然,这里面肯定有爷爷的小心维护。
想到那个小老头,时樱唇角勾了勾。
他走的早,不用白发人送黑发人。
真好。
翌日清晨,时樱买了些水果,早早来到军区医院。
姚津年作为此次事件的关键内应,病房门口守着两名警卫员。
时樱表明身份,刚被允许探视,就听见病房里传来哭泣声:
“津年,你救救你爸爸,那是你亲爹啊,你不能看着他死啊!”
这是姚母的声音。
时樱心头一紧,下意识看向门口的警卫员,压低声音问道:“姚司令……他怎么样了?”
警卫员瞥了她一眼,公事公办地低声回答:“他作为左副统帅集团的核心骨干,参与阴谋活动,证据确凿。”
“经审查,已定性为‘左擎霄反党集团主要成员’,判处死刑,缓期执行。”
虽然心里有了预感,但真听到时,她还是觉得揪心。
姚津年是保住了,可姚父……姚家彻底完了。
历史要告诉她,左擎霄总会死的,也总会失败的。
并不是她逼着姚津年做出了选择,反倒他还要感谢自己。
这是吃力不讨好的事。
姚津年也并不知道历史的走向。
时樱失去了探望的冲动,将手里的果篮塞到警卫员手里:“麻烦同志转交一下,我先走了。”
话音刚落——
砰——
“啊——”
枪声过后,病房内猛地爆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
时樱和门口的警卫员脸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推门冲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时樱浑身汗毛直立!
姚母倒在地上,右手赫然握着一把手枪,腹部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
她脸色惨白如纸,目光却一眨不眨落在姚津年身上。
她是想用自己威胁姚津年妥协。
时樱将目光转向后者。
姚津年显然是扑过去阻止时摔倒了,身上的绷带渗出刺目的鲜红,他抬着头,望着地上的母亲,眼尾泛红。
门口的警卫员反应极快,夺下姚母手里的枪。
另一人严厉喝问:“你想干什么?”
姚母疼得浑身抽搐,却咧开嘴:“呵呵,我我连自己找死…..都不行吗?”
“姚津年,你就是因为听了时樱这个贱人的话,才害了你自己,害了我们姚家。
“你好好看看她,再好好看看自己。”
“人家身上没破一点油皮,你躺在床上动也动不了,苍天无眼啊,你怎么就是我儿子!”
“都是因为你出卖了左主任!都说你疯了疯了,你为什么不能彻底成疯子,也省得你吃里扒外。”
时樱悚然一惊,这话要是传出去,姚母也得死:
“您慎言!”
“妈——”
男声和女声几乎是同时响起。
姚母猛地扭过头,满脸讽刺的瞪向时樱:“你算个什么东西?凭啥叫我慎言,臭婊子,贱货!”
“就是你勾着我儿子听你的鬼话,连他老子都不顾!老娘怀胎十月,是给你生了个儿子?”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在场众人脸色都沉了下来。
时樱脸上没有波澜,果然是吃力不讨好,但她又不欠她的,也懒得与她虚与委蛇。
“你想怎么样?”
她想怎么样?
姚母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一边笑一边咳出血沫子,“你勾搭走我儿子,害死我丈夫,你问我想怎么样?我要你死,你死了都不够赔。”
时樱哦了一声:“你以为跟着左擎霄,姚家就能有好下场?组织早察觉他的动作,布下了网。要不是姚津年及时弃暗投明,连你,也得进去。”
姚母:“放屁,你们赢了自然说啥都对!”
“我们姚家没错,我们的选择没错,津年之前也是这么想的!都是你这狐狸精勾引他。”
“住口!”
旁边脸色铁青的警卫员厉声断喝:“你公然散布反革命言论,污蔑组织,为翻盘集团辩护!这是在走左擎霄的老路,是现行反革命行为。”
“立刻停止你的反动叫器!”
姚母被呵斥一震,一字一顿:“姚津年,你听着。不救出你爸,我这辈子、下辈子,都不原谅你!”
姚津年忍着剧痛:“我不后悔。”
姚母气得心梗:“好…那你等着看!”
医护和警卫员强行将嘶喊挣扎的姚母抬了出去,地上只余一片狼藉血迹。
众人这才惊觉姚津年状态极差。
胸腹绷带被血浸透,缝线崩断,伤口撕裂。
他眼神涣散,嘴唇发青,呼吸急促,身体不受控地颤抖。
显然遭受了极度刺激,时樱发现,他和之前犯病的前兆非常像。
时樱握住他的手,不断安抚:“姚津年,冷静下来,别激动,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