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来,洗澡、讲故事、哄睡觉。
一套流程走得行云流水。
孩子们玩累了,回来洗得干干净净,裹着小毛巾被躺在床上。
江流意坐在床边,轻声讲着小兔子拔萝卜的故事。
没多久,三个小脑袋一个接一个地耷拉下去。
她轻轻替他们掖好被角,关了灯,蹑手蹑脚地退出房间。
孟清澜知道,这是婆婆特意给她留的安静空间。
她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夜色发呆。
听到脚步声轻缓靠近。
她转过头,看见江流意疲惫却依旧温暖的笑脸。
那一刻,她心头一颤,眼眶微热。
她心里一暖,冲江流意笑了笑。
“妈,您忙一天了,早点歇着吧。”
声音轻柔,带着几分歉意。
她不该让长辈为自己操心。
“哎哟,这算啥啊?”
江流意摆摆手,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
“我这把老骨头,动一动还舒坦呢。”
可孟清澜看得清楚,她眼角的疲惫藏都藏不住。
怕吵着孟清澜,她说完就闭了嘴,转身进了厨房。
她从柜子里取出那个每日都用的粗瓷碗。
里头还剩着半碗黑乎乎的药汁。
那是她特地为孟清澜熬的调养身体的中药。
每日一剂,从不间断。
把每日那碗黑乎乎的药重新热了一遍,又轻轻端出来。
她把药放在炉上小火慢热,眼睛盯着,生怕熬过了头。
药香渐渐弥漫开来,带着一丝苦涩的气息。
她用汤匙轻轻搅动,确保受热均匀。
然后关火,倒进碗里。
吹了吹热气,才小心翼翼地端出来,放在孟清澜面前的茶几上。
“漾漾,趁热喝,喝完早点上楼睡觉,别熬太晚。”
说完,还轻轻拍了拍孟清澜的肩。
“嗯。”
孟清澜应了一声。
她低头看着那碗药,药汁浓稠,颜色深沉,表面泛着一层淡淡的油光。
伸手拿起汤匙,指尖微微发颤。
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药汤。
药汁灰沉沉的,像她此刻的心情。
压抑、沉重、望不到光。
江流意站在旁边,心里直打鼓。
她望着孟清澜低垂的侧脸,眉头微蹙,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孩子,怎么今天这么没精神?
平日里虽然话不多,但眼神有光,做事也有劲头。
可今天,整个人像被抽走了魂儿,蔫蔫的。
是不是因为备孕的事,压得太重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盘旋许久。
孟清澜结婚多年,一直没能怀上。
家里虽然没给压力,但女人的心思,做婆婆的最清楚。
她知道孟清澜在意,也知道她在偷偷吃药、调理身体。
也许,是这件事压得她太久了。
她犹豫再三,终于开口。
“漾漾啊……你还小,忱宴又总在外面跑,这事真急不来。”
她坐在孟清澜身边,声音轻柔,像春日里的细雨。
“身体要紧,心情更要紧。你看你这两天,脸色都不大好,再这样下去,身子要垮的。”
孟清澜一愣:?
她猛地抬头,眼睛睁大,满是疑惑。
备孕?
她在说什么?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难道婆婆以为她最近魂不守舍,是因为怀不上孩子?
可她根本没在想这个!
这一瞬间,她哭笑不得,又不知该如何解释。
她……怎么知道我纠结今天延山那件事?
这念头刚一冒出来,她的瞳孔微微一缩。
“妈,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江流意眼神飘忽,轻轻抽了下手,却没真的挣开。
她避开女儿直视的目光,转头看向厨房的方向。
“哪有什么知道不知道的,你想多了。”
天天喝这么多补汤,药香混着鸡汤味儿从早炖到晚,我还能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可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回去。
孩子大了,心事沉了,她只能在背后默默撑着。
只能打太极,语气轻描淡写。
“没事儿,妈就是怕你太累,别硬撑。你这身体,可不是铁打的。”
孟清澜听得一脑门问号,眉头微蹙,似懂非懂。
她低头看着自己还捧着的那碗汤。
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没再追问,只是点点头,轻轻笑了一声。
“放心吧妈,我懂,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药喝完,她把空碗放进水槽。
孟清澜端着江流意照着她食谱炖的猫饭。
穿过客厅,脚步很轻地回了卧室。
一开门,大橘还在床上缩成一团。
四只爪子蜷在肚子下,耳朵耷拉着,懒得出奇。
它毫不犹豫地冲过去,脸直接埋进饭盆里,呼噜呼噜吃得欢快。
孟清澜看乐了,嘴角不自觉上扬,索性靠着门框站了一会儿。
她没管它,任它埋头苦吃。
自己则慢慢走到窗边,轻轻推开玻璃。
夜风灌进来,带着初秋的凉意,拂过她的发梢。
她盯着院子发呆,目光落在那条通往大门的小径上,等傅明潇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溜走,墙上的挂钟滴答作响。
今晚要是没等到,下次再见,又不知道是啥时候了。
她能等,哪怕等一年,两年,十年。
可国宝等不了。
那批文物线索千头万绪。
若不尽快启动保护程序,极可能被人偷运出境,或者毁于一旦。
她忍不住长叹一声,连呼吸都沉了。
大橘吃饱了,懒洋洋地舔了舔爪子,抖了抖毛。
它一跃跳上屋顶的储物架,四脚稳稳站定。
然后趴下,眯着眼往下看。
尾巴尖轻轻摆动,默默注视着屋里的一举一动。
屋里静得只有钟表滴答,还有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孟清澜拿起那枚玉戒指,指尖触到冰凉的玉石,心头微微一颤。
她翻来覆去地看,对着灯光细瞧那道几乎看不见的裂纹。
越看,心里越慌。
闭上眼,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跳。
她在心里默念。
把那些箱子全拿出来。
空间钥匙在意识中轻轻一转,下一秒。
屋里唰地一下堆满了东西。
古董、金元宝、玉器、瓷器……
孟清澜连站脚的地儿都没了,只能踮着脚勉强挪动一步。
可空间里还有一堆没动。
青铜器、古籍、字画卷轴,甚至还有几口密封的檀木箱,上面刻着古老符文。
她急得直跺脚,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突兀。
“怎么这么多!这要搬到什么时候!”
可东西太多,根本搬不完。
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又不能乱放。
就在她手忙脚乱,试图把一件青花瓷瓶塞进柜子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