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景明开车缓缓驶入熟悉的街道，楚猛望着窗外渐渐清晰的 “云楚风水命馆” 招牌，心里翻涌的情绪才稍稍平复。梁景明握着方向盘，楚猛偶尔应一声，思绪却总忍不住飘回关口，想起阿宝泪湿的脸庞。
车子稳稳停在命馆门口，两人刚下车，就听到里面传来龙云辇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严肃：“你对风水基础了解多少？知道‘藏风聚气’的核心要义吗？咱们命馆可不是随便招人，得真有本事才行。”
楚猛和梁景明对视一眼，推门走进命馆。只见大厅里摆着一张临时的桌子，龙云辇穿着一身青色道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正端坐在椅子上，面前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手里攥着简历，看起来有些紧张。而阿弯 —— 那个十五岁的小姑娘，正扎着马尾，站在一旁，双手背在身后轻轻绞着衣角，脸上满是不耐，可一看到楚猛进来，眼睛瞬间亮得像落了星星。
“楚猛哥！你总算回来了！” 阿弯脚步轻快地跑过来，小手轻轻拉住楚猛的袖口，声音带着少女特有的清甜，还裹着点委屈的鼻音，“你再晚回来，我都快被龙道长折腾疯了！你看他 ——” 她偷偷指了指龙云辇，声音压得低了些，却还是藏不住不满，“来面试的姐姐都被问慌了，他还不罢休，都快把我烦死啦。”
龙云辇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楚猛一眼，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地说：“阿弯，不得无礼！招聘前台是大事，关乎命馆形象，必须严格筛选。” 话虽这么说，他手里的简历却悄悄放了下来，连坐姿都放松了些 —— 显然也知道，在楚猛面前装严肃没什么用。
楚猛看着龙云辇一本正经的模样，又瞧了瞧阿弯鼓着的腮帮子，像只气鼓鼓的小仓鼠，忍不住笑了笑：“行了，让他折腾吧，难得他有上心的事。” 他知道龙云辇平日里闲散，也疼阿弯这小姑娘，不会真让她受委屈。
梁景明在一旁拍了拍手，笑着说：“可不是嘛！咱们刚做了个大客户，赚了不少，他想怎么搞就怎么搞，只要别耽误正事就行。” 他故意提高声音，语气里带着调侃，逗得龙云辇又瞪了他一眼。
龙云辇刚想开口反驳，阿弯却先动了 —— 她拉着楚猛袖口的手没松，鼻尖却轻轻动了动，像只小兽在分辨气味，随即微微皱起眉头，声音也轻了些：“楚猛哥，你身上…… 好像有股香香的味道呀？” 不是命馆里熏香的淡雅，也不是楚猛平时用的香皂味，是种很软、很温柔的香气。
楚猛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想往后退半步，可阿弯的小手还轻轻勾着他的袖口，没给他躲闪的机会。他刚想找个理由解释，就见阿弯的目光落在他的肩膀上，小手指轻轻伸过去，小心翼翼地捻起一根东西 —— 是根长头发，黑色的，发尾还带着点自然的卷，显然不是楚猛的，也不是她自己的，更不是命馆里任何人的。
阿弯捏着那根头发，指尖轻轻捻了捻，眼睛里的光亮一下子暗了下去，像被乌云遮住的星星。刚才还鼓着的腮帮子慢慢放平，嘴角也轻轻抿了起来，连拉着楚猛袖口的手都松了些，只留下指尖还轻轻碰着布料，带着点不确定的犹豫。她抬头看向楚猛，眼神里没有了刚才的明亮，多了些像雾一样朦胧的疑惑，还有点说不清楚的慌，却没敢问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小嘴唇抿得更紧了。
梁景明看在眼里，心里暗道不好 —— 这小姑娘心思细，又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可别多想。他连忙打圆场，语气尽量轻松：“哎呀，阿弯这丫头，鼻子比小狗还灵！那是客户身上的香水味，这次的女客户讲究，喷了不少，楚猛忙前忙后，难免沾到些，头发也是不小心蹭到的。”
楚猛也连忙点头，语气有些不自然：“对，就是不小心沾到的，没什么特别的。” 他不敢多看阿弯的眼睛，怕看到她眼底的疑惑，只能错开目光，落在旁边的柜台角落，指尖也悄悄攥紧了衣角。
阿弯捏着头发的手指紧了紧，指甲轻轻陷进掌心，却没舍得把那根头发丢掉。她看着楚猛错开的目光，又看了看梁景明笑着的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又有点沉。她想问 “是哪个客户呀”，想问 “为什么会沾到头发呀”，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 她怕问了，会听到不想听的答案。
“哦…… 这样呀。” 她轻轻应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轻了，像怕惊扰了什么，说完就慢慢松开了楚猛的袖口，把那根头发悄悄攥在手心里，小手紧紧握成了拳。她没再看楚猛，也没再说话，转身就往楼上走，脚步比刚才慢了些，小小的背影在大厅的灯光下显得有点单薄，连马尾都没刚才晃得有劲儿了。
楚猛和梁景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梁景明轻轻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说：“这丫头…… 肯定多想了，她这个年纪，心思最细，也最敏感。”
楚猛摇了摇头，心里也有点发慌 —— 他疼阿弯这小姑娘，把她当亲妹妹看，从没想过会让她有这种情绪。他定了定神，故意转移话题：“不说这个了，龙云辇招聘前台，咱们得定个标准，别让他瞎问。”
梁景明点了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对，得定个标准。你觉得什么样的合适？”
楚猛靠在柜台边，认真想了想：“第一，得懂风水，是行内修行人。咱们命馆常遇到邪祟的事，不懂这些，遇到事只会慌。”
“第二，得是正派之人。” 他顿了顿，语气更郑重了些，“命馆接触客户多，隐私、利益都有，品行不端的人不行。长得怎么样没关系，干净整齐就好。”
“第三，男女老少都行，年龄不重要，但修为不能太弱。” 楚猛补充道，“至少能察觉简单的邪气，能保护自己，也能帮上点忙。”
龙云辇在一旁听着，连连点头：“还是楚猛考虑得周全！我之前没有想怎么多，没琢磨透标准，这下好了，按这个找准没错！” 他说着，又拿起简历翻了起来，手指在纸上轻轻点着，倒真有了点认真的样子。
楚猛看着龙云辇的模样，又忍不住往楼梯口看了一眼 —— 楼上静悄悄的，没一点动静，不知道阿弯是不是还在生闷气。他心里有点不安，却也知道现在没别的办法，只能等这小姑娘自己想通。
梁景明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别担心，阿弯这丫头心软，过会儿说不定就下来了。
楚猛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他知道，眼前的事更重要，可阿弯刚才那双暗下去的眼睛，还有攥紧头发的小手，像小石子一样落在他心里，让他怎么也没法完全静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