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
孟邈靠坐在床头,双眼发虚地看向前方,思绪变成撕碎的纸屑,聚不成团。
叮的一声。
他拿起手机,看到项浅发的消息,忽然一激灵。
“我做的醒酒汤!”
项浅要的醒酒汤,现在还放在车里呢。
当时是想她上车喝,结果人一上来就睡觉去了,醒酒汤也没来得及喝。
还在路上时脑子里想的东西太多,他也忘了这件事。
如果现在去车里拿,醒酒汤已经冷了,味道也不好。
项浅嘴最刁,送这样的醒酒汤过去,肯定会挑出一二三条毛病。
他才不耐烦听她数落自己。
孟邈下楼进到厨房,之前做汤的材料就在旁边,他顺手收拾出来,熟练地做好,端着往楼上走。
“叩叩叩。”
孟邈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传来项浅的声音。
他早就习惯,顺手将门打开。
果然,项浅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她的美向来凌厉带着攻击性,现在睡着,居然有些乖巧温顺。
孟邈一时都有些不忍将她叫醒。
他想:人反正睡了,醒酒汤喝不喝没什么所谓的。
端上来的醒酒汤,又要被孟邈原样端下去。
他才转身,男三号那句“醒酒汤宿醉不头疼”的话蹦入脑中。
呵,人家多贴心啊。
说不定项浅突然提起醒酒汤,也是想起了对方。
可惜,他可没跟着回来,喝不到什么特制的醒酒汤。
项浅想喝,也只能喝自己熬的这种。
孟邈想着想着,心绪不平,转回来叫醒项浅,都没有克制音量。
“喂,你要的醒酒汤。”
凭什么不叫起来,自己都给她熬了两次醒酒汤,那可都是自己付出的心血。
她说的喝,就绝对不能浪费。
项浅皱皱眉,还是闭着眼睛不肯醒来。
甚至,因为周围声音的吵闹,她还扬起手挥了挥,想要将那个吵闹的源头去除。
孟邈就跟着她的动作时而远离,时而靠近,让项浅感觉就在眼前,却又不能真正地碰到。
好似这样幼稚地闹一闹项浅,他心口的烦躁就能消减。
“好烦。”
项浅碰不到打扰自己睡觉的吵闹源头,不满地嘟哝了声。
她没力气再动,将脸深深地埋进枕头,干脆不再管他。
这声音闷闷的,又带着点软糯,比平常使唤他的声音软了不少,又因为郁闷情绪没有抒发,听起来有点像撒娇。
孟邈含着躁意的情绪被糖蜜化软。
他还是板着脸,却已经坐到床边,小心将她扶起来。
孟邈将醒酒汤送到她的嘴边。
“喏,你要的醒酒汤,张嘴。”
项浅在昏沉中捕捉到关键词,似乎回忆起自己睡前的话,自觉张口,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的伺候。
这种等待别人伺候的样子十分眼熟,孟邈看着,脑子里猛地又蹦出一个画面。
男三号穿着药王谷谷主的儒雅青衫,温润如玉,在厨房里煮好醒酒汤,贤惠地端到项浅的面前。
以男三号对项浅趋之若鹜的态度,要是他真的跟着项浅回来,这一幕是不是很有可能会实现。
那自己这算什么,遗憾的弥补吗?还是什么替身?
项浅一个大总裁,肯定也十分享受别的年轻男人的小心伺候吧。
一想起来,孟邈的心情就开始愤愤不平。
他软下的心冷硬起来,还变得无比冰凉,冷得像是在雪山冻了千百年。
他空出一只手,故意去拨开项浅的眼皮:
“起来,你要的醒酒汤,再不喝等会儿就凉了。”
他才不会再将醒酒汤喂到她嘴里,想要喝汤,只能醒着自己喝。
哼。
项浅喉咙十分干涩,就等着醒酒汤的到来。
本来都感觉快要喝到,一下子又撤回到自己触碰不到的位置。
她十分不满,沙哑着嗓子喊了声:“醒酒汤。”
“自、己、喝。”
孟邈骄傲地昂起头,还将手中端着的醒酒汤放到旁边的床头柜上。
“我又不是伺候你的保姆,给你熬汤就差不多了,还想着我喂你嘴里啊。”
他将项浅扶着靠坐在床头边,自己就站了起来,和眼前的人拉开距离。
孟邈回想起在会所门口看到的画面,不禁磨牙嚯嚯。
三个男人可是都将她当作祖宗一样,分毫不离地围绕着她。
要是真的过来,别说将醒酒汤喂到她嘴里,怕是恨不得都替她咽下醒酒汤了吧。
婢膝奴颜!
没骨气!
他才不会这样。
项浅没喝到送到嘴边的汤,眉心皱得紧紧的,可说去端汤,她又没有半点动作。
她靠在床头,闭着眼睛,渐渐的竟然又睡了过去。
“项浅,项浅,起来先给醒酒汤喝了。”
孟邈不满地喊了几声。
项浅掀开半边眼帘,眼睛水润朦胧,瞳孔都没有定点,仿若还在梦中。
这样的情况,想要让她自己去端醒酒汤喝,好像不太容易。
偏偏这样,她还似有若无地喊了一声:“渴。”
孟邈啧了声。
不动还瞎囔囔,好像醒酒汤能自己飞进她嘴里一样。
算了,自己和一个没有意识的醉鬼计较什么。
他烦闷着,还是再次坐回床边,将放在床头柜上的醒酒汤重新端起。
‘他最多只会将汤碗递给项浅,绝对不会那么细致地将汤喂到她的嘴里。’
孟邈恨恨想道。
“喏,汤,你自己端着喝。”
项浅意识混混沌沌,感觉到指尖碰到的触感,本能跟着孟邈的话行动,双手碰住碗底,没有费多少力气,就将它送进了口中。
汤的温度适宜,汤水润喉,喝下去没多久就化解了胸口的火气。
她面色好了不少,喉咙的干涩被缓解,睡意又重新升上来。
项浅手一软。
碗从手中滑落,并未因失去支撑坠落摔碎。
她身体滑入被窝里,嘟嘟囔囔:
“喝完了,我要睡觉。”
说完,项浅闭上眼睛,被沉重的睡意拉拽回去。
闹来闹去,最后汤还是喂进了她的嘴里。
孟邈一时都不知道自己之前在闹什么,情绪反复无常,跟三两岁的小孩一样。
他绷着脸,端着喝完的空碗离开。
走到门口,听见项浅的声音,“出去把灯关了。”
她理所当然地吩咐,又拽了拽包着头发的毛巾,随手丢到一边。
湿发散落下来,没有了最后的束缚,项浅眉心皱起的结彻底消除,睡得更加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