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和苏静抵达呼吸科时,看到走廊上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姜禾正准备上前,结果苏静很有眼力见地帮忙拨开人群。
前方堵着路的人大部分都是病人和病人家属。
突然感觉到身后有股力气在推,顿时回头抱怨起来。
苏静急忙扬声:
“麻烦让让!我们是过来帮忙的医生!”
围观的人群还是明白道理的。
听到这声赶紧让开一条路,方便姜禾和苏静通过。
姜禾一路道谢走过,苏静跟在她身后不断说谢谢。
两人很快到了病房门口。
紧闭的房门里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
间或掺杂着几声劝说。
可惜,这劝说非但没有压制住闹事人的脾气,反而火上浇油了。
“……死的不是你们媳妇儿!你们凭什么劝我冷静!我媳妇儿她就是咳嗽咳嗽!以前都是没两天就好了,为什么这次要下病危通知书?好好的人就要给我治没了?我不认!”
哐当一声巨响,像是椅子砸在地上的声音。
姜禾只听了两句,就差不多猜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估计是病人情况不好,病人家属接受不了现实,就闹起来了。
可是为什么会闹到这么严重?
姜禾刚要抬手推门,就听见一个男声响起——
“医生不是万能的!而且也不是我们医生让你媳妇儿得病的!你态度这么差是冲谁说话呢!信不信我马上报公安?”
姜禾暗道糟糕,赶紧推门而入。
“哎谁啊!”
门口原来还挡着人。
“我是中医科的姜禾。”
对方从门缝里看到姜禾的脸,皱眉。
“不是让你们主任过来吗?”
“我就是主任。”
姜禾耐心解释。
对方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中医科那位主任出了名的年轻。
“哦哦哦!抱歉抱歉!”
挡门的医生连声道歉后,又为姜禾让开一条道路。
苏静紧随其后,却被拦住。
“你是?”
苏静刚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
姜禾:“她是我的学生兼助手。”
苏静瞬间瞪大眼睛!
但她反应很快。
“啊对对对,我是姜老师的学生!”
那医生这才让开道路,放了姜禾苏静两人进去。
进来之后,姜禾苏静才算是明白为什么门口要堵着医生,免得别人看到。
因为现在和病人家属发生冲突的也是一名医生,估计就是呼吸科的医生。
那人头发凌乱,眼镜都歪到一边了,整个人已经气炸。
他甚至恨不得冲上去跟家属打架,身旁人拉都拉不住。
姜禾猜测这人应该是病人的主治医生。
这事儿要是闹出去,实在是难看。
不过,姜禾看了一圈儿,觉得奇怪。
“你们主任呢?”
呼吸科的主任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水平不高不低,为人也比较谦和。
姜禾在医院会议上见过几次,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只是这里似乎没有对方的身影。
屋内几人听到有人进来,纷纷回头。
一开始他们没认出姜禾,还想赶人。
还是有人认出了苏静,猜到了姜禾身份。
“姜主任您来了!”
出声的医生,就是派人去求助苏静的。
那是个年轻女医生,看着和苏静年龄相仿,见到姜禾满脸感激。
倒是其他人都在皱眉。
有些没表现出来,有些人却很没眼色地低喝:
“你把中医科的人叫过来干什么!”
质疑的人,正是和病人家属吵架的那位。
那年轻女医生讪讪的:
“这不是情况比较棘手嘛。”
他们的对话声音压低了,姜禾还是能听见。
她上前几步:
“你们主任不在?”
“对,他这几天出差去省里学习了。”
那年轻女医生急忙答。
姜禾点点头,没说什么。
目光随后落在角落的病床上——
那是个很瘦的女患者,床头信息写着四十多岁,可是看起来却像是五十多岁般憔悴苍老、气若游丝。
紧挨着病床站着的男人,高壮得像座铁塔,却眼睛通红,双拳握紧,鼻子不断地喘着粗气,近乎仇恨地瞪着其他医生。
姜禾暗暗叹了口气,上前:
“同志,你冷静点。”
“你又是谁!”
刚刚才和其他医生闹过一场的男人,自然不会对姜禾有什么好脸色。
姜禾神色淡定地介绍:
“我是中医科的主任姜禾,这次是被请过来会诊的,让我看看你媳妇儿的情况可以吗?”
那男人神色一顿:
“主任?你真是主任?”
虽然是庄稼汉,但他来过医院,不是什么都不懂。
主任就代表着更厉害的医生。
可是姜禾……
这看着不像啊!
姜禾笑了笑:
“我是跟着家里学的,虽然年轻,但是已经从医很多年了。同志你跟你媳妇儿的感情这么好,应该也结婚很多年了吧?”
她话题转得有些硬,但也触动到了男人的那根心弦。
他神色微微软化,半晌才点点头:
“嗯,我和我媳妇儿结婚二十多年,认识三十多年了。”
“那时间可真久!”
姜禾感慨着。
两人居然就这样在病房里闲聊开了。
明明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现在竟是稍微缓和下来。
在场明眼人都能看出姜禾是在借着拉家常的手段,舒缓病人家属的情绪。
可是偏偏有不长眼的,非要跳出来彰显存在感!
“姜主任,现在病人情况很危险!你在这里乱聊什么呢!”
又是刚才和病人家属吵架的那位。
姜禾看到眼前男人的神情重新绷紧,心头一凛。
她想也不想地回头呵斥:
“闭嘴,出去!”
对方没想到姜禾居然会教训自己,眼睛都睁大了。
“你……”
姜禾冷冷回头。
无声威压弥漫开来。
那人的话被堵在喉咙,又缓缓咽了回去。
姜禾再怎么年轻,也是医院的主任,是他的上级。
他不得不缩了回去,又被其他人推着离开。
姜禾重新回头,安抚眼前病人家属:
“别听他的,病人情况怎么样,要我亲口说了才算。”
她的话,让病人家属燃起了新的希望。
然而其他人却听得着急——
这病人治了大半个月都没治好,姜禾的话未免说得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