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十一点半，长江口锚地的海风带着咸湿的凉意，吹散了白日的燥热，却吹不散甲板上士兵们眉宇间的凝重。反潜舰队旗舰的探照灯在水面划出一道道银白的光带，照亮了漂浮着零星油污的海面——那是日军“海龙”蛙人部队覆灭的痕迹。水下特战团的士兵们刚从水中登舰，黑色潜水服上还滴着水，脸上带着鏖战过后的疲惫，却难掩眼底的亢奋。
赵海抹了把脸上的水珠，接过通讯兵递来的毛巾，刚擦了两下，舰桥的通讯器就急促地响了起来。“总指挥，指挥部急电，何军座让您立刻率反潜舰队核心力量返回长江口内港，同时让水下特战团留一个营在锚地警戒，其余部队火速赶往昆山防线侧翼集结！”
赵海心中一凛，反潜刚胜，指挥部就紧急调兵，显然戴笠带来的新情报远比想象中棘手。他立刻转身对着身边的参谋下令：“通知各舰，第一营留下配合渔民反潜队驻守锚地，严密监控外海动向；反潜舰队主力随旗舰即刻返航，猎潜艇分队殿后，注意规避可能存在的日军潜艇侦察！”
“是！”参谋应声而去，甲板上顿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引擎的轰鸣再次打破了锚地的宁静。赵海望着漆黑的外海，脑海中浮现出戴笠在电话里急促的声音——“大和、武藏来了”，那两艘日军巨舰的威名，即便是身经百战的老兵，也不敢有半分小觑。
与此同时，昆山防线前沿的太仓郊外，夜色如墨。徐明带着特种兵大队的三名侦察兵，趴在一片稻田里，野草没过了他们的头顶，只露出四只警惕的眼睛。远处的公路上，日军的卡车车队正缓缓驶过，车灯在夜色中拉出长长的光柱，隐约能看到车厢里架设的火炮和士兵们的钢盔。
“队长，你看那辆车！”一名侦察兵压低声音，指向车队中间一辆造型奇特的车辆。那辆车没有坦克厚重的装甲，车身更窄，轮胎宽大，车厢上架设着一门短管火炮，速度比普通卡车快上不少，正灵活地穿梭在车队中。
徐明拿出望远镜，镜片里清晰地呈现出车辆的标识——车身上印着日军第7师团的“北满之虎”徽章。“这就是戴笠说的一式机动炮车？”他喃喃自语，手指在地图上快速标记，“车身轻，机动性强，适合平原突袭，火炮口径看起来至少是75mm，用来拆工事确实难缠。”
另一名侦察兵补充道：“刚才车队停下来休整时，我看到他们在卸载木箱，上面写着‘燃烧剂’的日文，估计就是那什么燃烧剂炸弹。而且车队后面跟着不少油罐车，应该是给机动炮车和坦克补给油料的。”
徐明点点头，掏出信号枪，朝着天空发射了一枚绿色信号弹——这是向后方指挥部传回“日军先头部队已抵达太仓，部署完毕”的暗号。“撤，我们去前面的村子再探探，看看他们的炮兵阵地设在哪。”四人如同鬼魅般起身，消失在稻田深处。
上海西郊指挥部内，灯火通明，比下午的会议还要热闹几分。除了原本的参会人员，徐庭瑶带着几名后勤军官，以及刚从锚地赶回来的赵海，都围在了会议桌旁。桌上的地图已经更新，太仓、昆山、长江口三地被红色箭头密集标注，大和、武藏的预定航线用黄色虚线标出，100架“疾风”战斗机的部署区域也圈出了醒目的圆圈。
何志远坐在主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众人：“戴笠刚才带来的情报，大家都已经知道了。关东军的一式机动炮车、燃烧剂炸弹，再加上大和、武藏的巨炮和‘疾风’战斗机，日军这次是要打一场海陆空三位一体的总攻。现在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离‘疾风’战斗机抵达还有十二个小时，离战列舰靠岸估计有十五个小时，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必须拿出具体的应对方案。”
戴笠站在地图旁，用木棍指着太仓方向：“根据徐明传回的情报，关东军第7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在太仓城外构筑了临时阵地，部署了至少30辆一式机动炮车，还有20门150mm榴弹炮。他们卸载的燃烧剂炸弹大约有500枚，每枚装药量50公斤，引爆后能形成直径10米的火海，持续燃烧时间超过半小时，普通的沙土根本扑不灭。更关键的是，日军的化学战小队还配备了喷火器，计划在步兵冲锋时，用喷火器打开工事缺口。”
钱立群接着说道：“中统线人从关东军内部得到消息，第7师团和第20师团将在明天清晨六点发起进攻，第7师团主攻昆山防线中路，用机动炮车和燃烧剂炸弹撕开缺口，第20师团从两翼迂回，试图包抄防线后方。大和、武藏预计明天下午两点抵达长江口外海，届时会用460mm巨炮轰击昆山防线的核心工事和岸防炮阵地，配合地面进攻。”
“460mm巨炮？”沈锐倒吸一口凉气，他的反舰炮兵营驻守在长江口岸防阵地，最清楚这种巨炮的威力，“那种炮弹一发就能炸出一个足球场大的弹坑，我们的混凝土工事根本扛不住两发，岸防炮阵地怕是撑不了多久。”
李振邦眉头紧锁，手指在虎王坦克的图标上划过：“虎王坦克的装甲虽然厚实，但一式机动炮车机动性太强，他们打了就跑，我们的坦克追不上。而且燃烧剂炸弹要是落在坦克周围，高温会烤坏发动机和履带，到时候坦克就成了活靶子。”
高天也面露难色：“me262虽然比‘疾风’快，但对方有100架，我们加上美军的p-38和高志航的bF109E，总共才86架，数量上处于劣势。而且‘疾风’擅长低空缠斗，要是他们配合战列舰的防空火力，我们的拦截难度会很大。”
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每个人都在琢磨着应对之策。谢洛夫中校推了推眼镜，率先打破沉默：“苏联在斯大林格勒战役中，曾经应对过德军的燃烧弹攻势。对付燃烧剂，关键是‘隔离’和‘冷却’。我们可以用石棉布覆盖工事表面，石棉耐高温，能延缓火势蔓延；同时在工事周围挖掘防火沟，填充沙土和水，形成隔离带；另外，配备大量的泡沫灭火器和水龙带，一旦起火，立刻组织人员扑救。”
“石棉布和泡沫灭火器我们有储备，但数量不够。”徐庭瑶立刻接口，翻开手里的后勤报表，“目前仓库里只有2000平米石棉布，最多能覆盖核心工事的十分之一；泡沫灭火器只有300个，根本不够防线全域使用。要是现在从上海市区调拨，时间太紧，而且夜间运输容易遭到日军飞机偷袭。”
张岚峰这时站起身，语气带着几分恳切：“何将军，我有个想法。长江口周边的渔民家里，都有大量的渔网和油布，油布虽然不能完全防火，但可以临时覆盖工事，减缓燃烧剂的附着；渔网浸湿后，也能起到一定的阻燃作用。而且锚地附近有不少河流和池塘，我们可以组织渔民和后勤部队，在防线周围挖掘引水渠，构建简易水幕系统，用抽水机把水抽到高处，形成水雾，既能冷却空气，又能阻挡燃烧弹的落点。”
赵海眼睛一亮，补充道：“张师长说得对，水是最好的冷却剂。我们反潜舰队的舰艇上，有大量的高压水泵和消防水管，可以拆下来运到防线前沿，配合引水渠使用。另外，对付战列舰，光靠岸防炮不行，我们的鱼雷快艇大队可以潜伏在长江口内港，等大和、武藏进入鱼雷射程后，发起突袭。日军战列舰的防空火力强，但反潜和反鱼雷能力相对薄弱，只要我们隐蔽得当，大概率能命中。”
戴维斯中校点头附和：“美军的磁性探测仪可以改装一下，安装在鱼雷快艇上，能精准捕捉战列舰的磁场信号，提高鱼雷命中率。而且我们可以在战列舰的预定航线上，布设一批深水炸弹和水雷，虽然不一定能炸沉，但能延缓它们的航行速度，为鱼雷快艇争取时间。”
“对付一式机动炮车，我有个办法。”徐明这时从外面走进来，身上还带着泥土的气息，他走到地图旁，指着太仓到昆山的公路，“这条公路是日军机动炮车的必经之路，路面狭窄，两侧都是稻田和沟渠。我们可以在公路上埋设反坦克地雷，同时在两侧的沟渠里埋伏火箭筒手和反坦克步枪手。机动炮车虽然灵活，但在狭窄路面上无法快速转向，一旦触发地雷，后面的车队就会堵塞，到时候我们的埋伏部队可以趁机发起攻击。”
“这个办法好，但需要足够的反坦克地雷和火箭筒。”李振邦立刻响应，“我们现有的反坦克地雷只有800枚，火箭筒40具，要是日军派出30辆机动炮车，再加上后续的坦克部队，这些装备远远不够。”
何志远抬手示意大家安静，语气沉稳：“大家担心的物资和装备问题，我早有准备。战前我让人从滇缅公路调拨了一批战备物资，原本是留着应对关东军主力的，现在正好派上用场。另外，通过美军顾问协调，美国政府紧急支援的一批反坦克武器和防空装备，昨天已经运抵上海港，还没来得及入库，正好直接调往前线。”
他看向徐庭瑶，指令清晰：“徐将军，你现在立刻带人去上海港的战备仓库，提取以下物资：10万平米石棉布、2000个泡沫灭火器、500台便携式抽水机、10公里消防水管、2万枚反坦克地雷、100具美式m1火箭筒、500支苏制ptRd反坦克步枪，还有5万发反坦克步枪弹、2万发火箭弹、1万发88mm高射炮炮弹。务必在凌晨三点前全部运到昆山防线后方的补给站，耽误了战机，军法处置！”
徐庭瑶心中一震，他没想到部队竟然有这么多储备物资，立刻起身敬礼：“请军座放心！我现在就带后勤部队出发，调用所有可用的卡车，保证在凌晨三点前将物资送到，绝不耽误前线部署！”
“还有作战部队。”何志远继续说道，“战前我们在昆山防线后方隐蔽了一个工程兵团，专门负责工事抢修和障碍设置，现在让他们立刻投入工作；另外，从装甲骑兵旅抽调两个营，改编为反坦克营，配备刚调拨的火箭筒和反坦克步枪，编入李振邦的序列。高射炮方面，把上海市区防空的一个88mm高射炮营调过来，补充到防线核心区域，增强低空防空能力。”
萧策立刻说道：“军座，装甲骑兵旅的两个营随时可以调动，我现在就给他们发报，让他们连夜赶往昆山防线与李振邦汇合，保证按时到位！”
何志远点点头，开始部署具体作战任务，每一项都详细叮嘱，留出足够的交流空间：“现在分兵执行，各单位务必协同配合，有任何问题现在就提！”
“李振邦，你率领重型装甲师和新增的两个反坦克营，立刻赶往昆山防线中路。”何志远盯着李振邦，语气严肃，“虎王坦克要部署在核心阵地，形成反装甲火力网，你的首要任务是挡住日军第7师团的正面冲击。我问你，公路两侧的埋伏阵地，你打算怎么布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