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闹腾后,新房内,终于清静下来了。
铁平舟长舒一口气,走过去关好了房门。
安昭自己也抬手轻轻掀开了盖头的一角,她笑着瞪了铁平舟一眼:“你就会吓唬楼七!还下药,亏你想得出来!”
铁平舟笑着走回来,伸手揽住安昭的肩膀,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不吓唬他,我们这洞房啊,怕是真要被他家那个小祖宗带着人闹到后半夜去了。”
他顿了顿,想起楼七刚才那着急上火的样,又忍不住笑道:“何况......我看他自个,怕是也乐在其中呢。你没看见他看那丫头的眼神?”
安昭回想了一下,也抿嘴笑了,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铁平舟先坐了下去,感觉屁股下的触感有点不对劲,怎么软绵绵的往下陷?他没太在意,以为是床垫柔软。
他笑着想把安昭也拉过来坐下。
结果安昭刚挨着床边,还没完全坐下。
“嘎吱——咔嚓——哗啦——!”
一连串更加惨烈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整个床面猛地向下垮了下去。
坐在上面的铁平舟猝不及防,整个人跟着陷了下去,安昭也被他一带,惊呼一声,摔在了他的身上。
大红鸳鸯被、枕头、还有那些象征吉祥的干果,跟着散落一地。
刚刚还充满旖旎气氛的新房,瞬间一片狼藉。
铁平舟半躺在塌掉的床洞里,怀里抱着惊魂未定的安昭,两人都懵了。
洞房花烛夜,床......塌了?!
这他娘的叫什么事啊!
安昭一脸错愕,然后渐渐反应过来,开始忍俊不禁,最终把脸埋在他胸口闷笑出声。
铁平舟也是一副真是哭笑不得的模样。
他几乎立刻就想到了
“莫——墨!”铁平舟咬着牙,一字一顿地低吼,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等他明天,不,等今晚过后,看他怎么收拾这帮小混蛋!
另一边,正被楼七带着散步的莫墨,也突然感觉后背一凉,有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
楼七察觉到了:“怎么了?是冷吗?”
莫墨赶紧摇头,心里默默祈祷:希望铁大哥不要发现是我们干的......阿弥陀佛......
......
三天后,段老头一群人准备动身回村,主要是几人都放心不下家里。
村中的腌制工厂,山上的果树,地里的香芋等等都需要人打理,实在不敢多留。
段俏颜拉着繁星的手,目光落在她高高隆起的腹部上,眼里满是不舍。
“繁星,广粤轩这边人来人往,灶火油烟又重,你如今身子也重了,所以我已经跟三舅舅说好了,你随他们一道回去,安心在村里待产,村里清静,空气也好,外婆和大舅母都能照应着你。”
繁星看着段俏颜为自己操心的模样,又有些过意不去,温声道:“姑娘,我知道了,就是......这边生意正忙,我一走,你更累了。”
“傻呀!”段俏颜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生意哪有你身子要紧?再说了,还有田甜草她们呢,你呀,就安安心心回去,给我生个健健康康的小宝宝就行。”
一旁的段午憨厚地笑着,小心翼翼护在繁星身边,对段俏颜保证道:“阿颜你放心,我一定把繁星照顾得好好的,路上也慢点走,绝不颠着她。”
薛让站在稍远一点的地方,正和段老头低声说着什么。
他身姿依旧挺拔,只是眉宇间凝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郁。
待段老头点了点头,他才转身走过来。
他的目光先落在段俏颜脸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才看向繁星和段午:“路上务必小心。。”
繁星连忙点头:“薛将军放心。”
薛让视线重新回到段俏颜身上,夕阳的余晖给他冷峻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边,却化不开他眼中的爱意。
他走近两步,低声道:“阿颜,朝廷的旨意下来了,边境那边的和谈到了紧要关头,外使团返程,需要人护送至塞外签订正式条约,陛下点了我的将。”
段俏颜的心微微往下一沉,脸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那你什么时候出发?”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还算平稳。
“明日一早。”薛让看着她,目光沉沉。
“这一去,路途遥远,加之谈判交割诸事,归期恐难在数月之内。”他顿了顿,声音更低了些,带着浓浓的歉意:“我们的婚事......怕是要推迟了。”
尽管早有预感,听到推迟二字,段俏颜的心还是有些难受。
她垂下眼帘,沉默了片刻。
再抬头时,她眼中已是一片清亮和理解。
她微微弯了弯嘴角,语气轻快了些:“国事为重,你既有职责在身,自然要去,婚事早几天晚几天,不打紧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只是塞外苦寒,路途险远,你一切都要小心,平安回来最要紧。”
这些话让薛让心头一热,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等我回来。”
他想握一握她的手,碍于众人在场,只是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那边,段老头已经招呼着段午扶繁星上了铺了厚厚软垫的马车。
莫墨扒着车窗,红着眼圈对繁星絮絮叨叨:“繁星姐姐,你一定要好好吃饭,生个胖娃娃!我回头去村里看你!”
铁平舟默默地将一个准备好的小包袱递进车里,里面是一些孕妇可能用得到的温和药材和安神香囊,低声道:“保重。”
段俏颜也走到车边,最后握了握繁星的手,又对段午叮嘱了几句。
然后她退开几步,看着马车缓缓启动。
薛让走到她身侧,两人并肩站着,目送着马车辘辘驶出广粤轩的后巷,融入熙攘的街道,渐渐远去,变成一个小点。
“进去吧,傍晚风凉了。”薛让低声道。
段俏颜“嗯”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转身。
她望着马车消失的街角,轻声说:“繁星回去,有家里人照顾,我很放心。”
“但你明日出发,东西可都准备妥当了?塞外比京城冷得多,厚实的衣物一定要带足。”
“都备好了。”薛让看着她被晚风吹起的鬓发,心中满是不舍。
“阿颜,婚事......委屈你了,待我归来,定风风光光娶你过门。”
段俏颜转过头,对他笑了笑:“说什么委屈,我段俏颜是那么不懂事的人么?你只管安心去办你的差事,我在家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