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美美过来时,林员外正阴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林小宝已经被奶娘抱走了。
“老爷,这是怎么了?”陈美美强装镇定。
林员外盯着她看了半晌,直看得陈美美心里发毛,才冷冷道:“没什么,突然有些头疼,你去给我熬碗安神汤。”
陈美美疑惑地点头,随即连忙退下。
虽然她在这里过得很不错,但还是看不上丑陋的林员外,毕竟和朱定比起来,对方是真的丑的不忍直视。
待她走后,林员外招来管家:“去查,仔细查朱定和陈姨娘的事,一定要查的清清楚楚。”
当初自己就因为陈美美怀孕了,所以没有查过对方的身世,没想到这两人竟这么大胆,连他都敢骗。
接下来的几日,林员外开始暗中观察陈美美。
他发现,每当有人提起朱定时,陈美美总会不自然地岔开话题。
朱定高中状元的消息传来时,陈美美表面上装作替义弟高兴,但眼中总会有些说不明的异样。
更让林员外不安的是,他开始频繁做噩梦。
梦里,朱定牵着小宝的手,笑吟吟地对他说:“林员外,多谢你这些年帮我养儿子。”
每夜惊醒,都是一身冷汗。
安昭从后门溜回小院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
她手里攥着一个不起眼的小纸包,嘴角是压不下去的笑意。
段俏颜正在书房对账,见她回来,抬头问:“事情办妥了?”
“办妥了。”安昭点头,声音压得极低:“林员外每日申时都要喝一碗厨房炖的冰糖燕窝,我买通了负责送膳的丫鬟小红,让她把药粉洒在燕窝里,亲眼看着林员外喝下去的。”
“没人发现吧?”
“没有。”安昭摇头:“老铁配的药果真无色无味,林员外喝完还夸今日的燕窝格外清甜。”
段俏颜放下手中的账本,唇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很好,你让小红仔细着,别露了马脚,该给的好处,一文都不能少。”
“我明白。”安昭将纸包放在桌上:“这是剩下的药粉。”
段俏颜拿起纸包,对着窗外的光仔细看了看。
安昭解释道:“老铁说,这药服下后,第一日只是微感不适,第二日开始浑身酸痛,第三日便会疼痛难忍,还会经常做噩梦。”
段俏颜满意地将纸包收进抽屉:“林员外若想求医问药,寻常大夫肯定查不出来,到时候再安排老铁跑一趟。”
田甜草昭端茶进来,便好奇地凑过去问道:“阿颜,这药真有这么厉害?”
“老铁的独门秘方,自然不凡。”段俏颜抿了口茶:“不过放心,这药不会致命,只是让人吃点苦头,等药效过去,再服下解药,便会慢慢恢复。”
她望向窗外渐沉的暮色:“林员外这些年养尊处优,等他疼得受不了,自然会到处寻医问药...到那时,才是好戏开场的时候。”
林府。
林员外喝完燕窝,起初并未觉得异常。
他照例在书房看了会儿账本,便早早歇下了。
结果半夜,又突然惊醒,这次不是被噩梦惊醒,而是身上一阵说不出的难受。
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游走,又像是骨头缝里钻进了一股寒气,酸酸胀胀的。
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可那股不适感越来越强烈,也不是疼,却比疼更磨人。
“来人...”林员外唤了一声。
守夜的小厮连忙掌灯进来:“老爷,您有什么吩咐?”
“去,让厨房煮碗安神汤来。”林员外揉了揉太阳穴:“今日不知怎的,浑身不自在。”
安神汤喝下去,勉强又睡了两个时辰。
天亮时,林员外只觉得身上那股酸胀感非但没消,反而加重了。
他试着活动了一下肩膀,顿时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嘶——”
“老爷,您怎么了?”陈美美听到动静,从外间进来。
林员外看她一眼,心中那股疑心又冒了出来,语气便不太好:“没什么,许是昨夜着了凉,你去忙你的吧。”
陈美美见林员外脸色阴沉,也不敢多问,讪讪退下了。
到了午后,林员外的不适已经升级成了真正的疼痛。
那种痛很奇特,不像是外伤,倒像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一会儿是肩胛骨疼得发紧,一会儿又是膝盖关节酸软无力。
他强撑着去了趟铺子,可刚看了两页账本,就疼得冷汗直冒,只好又打道回府。
“老爷,要不请个大夫来看看?”管家小心翼翼地问。
林员外本想拒绝,可身上的疼痛一阵紧似一阵,终于还是点了头:“去请刘大夫来。”
刘大夫是附近有名的郎中,被请来后,仔细给林员外诊了脉,又看了看舌苔。
“林员外这脉象...有些古怪。”刘大夫捋着胡须:“舌苔白腻,应是湿气内蕴,敢问员外,最近可曾受过风寒?或是饮食上有什么不妥?”
林员外摇头:“都没有,就是突然浑身酸痛,尤其是关节处。”
刘大夫开了副祛湿散寒的方子:“员外先吃三剂看看,若不见好,再另请高明。”
结果死苦死苦的药吃了三次,疼痛却丝毫未减。
第二日,林员外已经疼得下不了床了。
那种痛像是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每动一下都像有无数根针在扎。
他躺在床上,额上冷汗涔涔,嘴唇都咬出了血印子。
“再去请大夫!”他嘶声道:“把城里有名的大夫都给我请来!”
管家连忙派人去请,一天之内,仁心堂的李大夫、回春堂的张大夫、还有几个专治疑难杂症的游方郎中,都陆陆续续被请进了林府。
可怪就怪在,每个大夫诊出来的脉象都不太一样。
李大夫说是风邪入骨,开了祛风的药;张大夫说是气血两虚,开了补气血的药;有个游方郎中更离谱,说是中了邪祟,要做法事驱邪...
药吃了一碗又一碗,就连符水也喝了两回,林员外身上的疼痛非但没好,反而越来越重。
到了第三日,林员外已经疼得神志不清了,还连连的做噩梦,朱定和自己儿子的脸一直重叠,陈美美还在朱定怀里撒娇,两人恩爱的让人妒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