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观言看着眼前这个哭得肩膀一耸一耸、仿佛自己才是受害者的Enigma，心情复杂得像一团乱麻。
怀疑依旧存在。一个Enigma，想要接近谁，需要如此大费周章地伪装成Alpha来应聘助理吗？这理由听起来实在有些……过于戏剧化。
可是，楚枫辞那汹涌的眼泪，那哽咽到几乎无法呼吸的委屈，那双盛满了“卑微爱意”和害怕被抛弃的恐惧的眸子，又不似完全作伪。
尤其是联想到他之前种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以及那宁愿自己忍受痛苦也不愿伤害他的决绝……
或许，他真的有难以言说的苦衷？或许，他伪装身份，真的是因为某种……笨拙而又偏执的靠近方式？
许观言的心，终究还是软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伸出手，轻轻擦去楚枫辞脸上的泪痕，动作温柔。他的声音也放缓了许多，带着一丝无奈的纵容：“好了，别哭了。我相信你不是有意欺骗。”
他顿了顿，看着楚枫辞因为他的原谅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补充道，语气带着一丝认真：“但是，我不希望再有下一次。无论你是谁，有什么原因，我希望我们能坦诚相待。”
楚枫辞忙不迭地点头，像是生怕他反悔，带着浓重鼻音保证：“不会了！再也不会骗你了！”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许观言的脸色，见对方似乎真的没有生气，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小声地、继续坦白道：“还……还有一件事……”
许观言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楚枫辞低下头，玩弄着许观言的衣角，声音更小了：“我……我不叫牧敛……那是假名字……”
“我的真名叫……楚枫辞。”他抬起头，偷偷瞄了许观言一眼，观察他的反应，“是……楚家的……三儿子。”
楚家三少爷？
许观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楚家在本市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家族，他虽然与楚家业务往来不多，但也听说过一些传闻。
据说楚家有位三少爷，一直没什么存在感，传言是个资质平庸的beta，不受家族重视，甚至很少在公开场合露面。
原来……就是他？
一个被家族忽视、传言是beta的少爷，实际上却是一个极其罕见的Enigma？而且还伪装成Alpha，跑来他的公司当一个小小的实习助理？
这其中的信息量有点大，许观言需要时间消化。
他看着眼前这个坦白后似乎松了口气、但又依旧有些忐忑地看着自己的楚枫辞，心中百感交集。
楚家的处境，Enigma的身份，伪装的目的……这一切串联起来，似乎又能解释他之前的许多行为——那深入骨髓的不安，对楚家相关信息的回避，以及……或许，他来应聘助理，真的有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逃离那个令他窒息的家庭，寻找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
“楚枫辞……”许观言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感觉比“牧敛”更贴合眼前这个人，带着一种清冷又坚韧的气质。
他伸手，揉了揉楚枫辞柔软的发顶，语气温和：“名字很好听。以后，我就叫你枫辞，可以吗？”
他没有追问楚家的事情，也没有深究他伪装身份的全部原因。有些伤口，需要时间才能袒露。
楚枫辞看着许观言眼中没有丝毫轻视或探究，只有一如既往的温柔和包容，心头一热，刚刚止住的眼泪又有点想要涌出来的趋势。
他用力点头，将脸埋进许观言的掌心，蹭了蹭，闷闷地应道：“……嗯。”
许观言感受着掌心的温热和依赖，心中那片因为被欺骗而产生的小小芥蒂，也终于烟消云散。
无论他是牧敛还是楚枫辞，无论他是Alpha还是Enigma，此刻赖在他怀里、需要他保护的，就是这个人。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