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蛇窟惊魂
黏腻刺骨的冰冷瞬间勒紧脚踝,巨大的绞缠力量如同烧红的铁箍骤然收紧!梁贵发眼前一黑,剧痛撕裂神经,身体失去平衡重重砸向坚硬冰冷的地面!
“呃啊!”他喉咙里迸出压抑的痛吼,左手在跌倒的瞬间凭着本能死命抓向脚踝处那滑腻的缠绕物!指尖触到的是一片覆盖着粘腻冰冷鳞片的、碗口粗细的圆柱体!鳞片湿滑坚韧,入手冰凉滑腻,带着一股浓重的、令人作呕的泥腥气!那东西的力量大得惊人,疯狂地扭动收缩,脚踝的骨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是水蛇!巨大无比的水蛇!这废弃仓库底层的死水里,竟藏着如此凶物!
求生本能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梁贵发不顾一切地蜷起身体,完好的右腿在浑浊冰冷的泥水里猛地蹬踏挣扎,试图摆脱这地狱般的缠绕。同时,抓在蛇身上的左手五指如同铁钩,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抠挖抓挠!指尖瞬间被坚韧的鳞片边缘割破,鲜血混入冰冷的泥水中,但那剧烈疯狂的抠抓似乎也刺痛了巨蛇!
“嘶——嘎!”一声更加暴怒、更加尖锐的嘶鸣在咫尺之遥炸响!巨大的蛇头如同破水的黑色闪电,带着浓烈的腥风,猛地从梁贵发身前浑浊的水面下昂起!昏暗中,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狰狞的三角轮廓,两点猩红冰冷的光点死死锁定了他!
腥风扑面!巨大的蛇口猛地张开,露出惨白尖锐的倒钩状獠牙,闪电般噬向他的面门!
避无可避!梁贵发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千钧一发之际,他猛地将头颈向后死命一仰,同时紧抠蛇身的左手爆发出濒死的力气,狠狠向下一拽!
“噗嗤!”
冰冷尖锐的剧痛从颈侧传来!蛇牙擦着他颈动脉的边缘狠狠刺入皮肉,深深扎进了肩胛骨附近的肌肉里!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他向后翻滚,泥水飞溅!蛇牙的倒钩死死卡在肉中,毒腺瞬间收缩!一股冰冷狂暴的液体猛地注入!
撕裂般的剧痛和被异物注入的冰冷感同时炸开!梁贵发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声,剧痛让他全身抽搐,但一股更加狂暴的戾气从濒死的骨髓里燃烧起来!他没有丝毫犹豫,完好的右手在身侧浑浊的泥水里疯狂摸索!
指尖猛地触碰到冰冷坚硬的金属!
是刚才脱手的驳壳枪!
梁贵发猛地握住枪柄,枪口凭着感觉死死顶住近在咫尺那剧烈扭动的粗壮蛇身!他甚至能感觉到蛇身肌肉在枪口下狂暴的收缩蠕动!没有丝毫犹豫,扣在扳机上的手指用尽全身最后的力量,狠狠扣下!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在死寂封闭的仓库底层轰然炸响!如同平地惊雷!剧烈的震动顺着冰冷的水波和石壁疯狂回荡,震得人耳膜欲裂!枪口喷射的炽热火光照亮了瞬间:水花狂溅中,巨蛇布满粘腻粗粝鳞片的躯体被硬生生炸开一个血肉模糊的巨大豁口!腥臭的血液和碎裂的内脏如同喷泉般狂涌而出,溅了梁贵发满头满脸!
“嘶嘎——!!!”一声凄厉到极点的嘶嚎几乎要撕裂黑暗!巨大的蛇身如同被抽掉了脊骨,猛地剧烈翻滚抽搐起来!缠绕梁贵发脚踝的力量瞬间溃散!蛇头疯狂甩动,试图将深嵌在梁贵发肩颈皮肉里的獠牙拔出!
梁贵发被巨蛇垂死挣扎的狂暴力量带得翻滚出去,冰冷的泥水呛入口鼻。他死命握着枪,剧痛和蛇毒的冰冷麻痹感交织着冲上大脑,视野阵阵发黑。他感觉到卡在肩颈的蛇牙带着撕裂皮肉的剧痛被拔出,温热的血顺着脖颈汩汩流下,混入冰冷的泥水。那庞大的蛇躯在浑浊的水里猛烈地翻滚、拍打,搅起巨大的漩涡和泥浪,腥臭的血水迅速蔓延开来,浓烈的铁锈味盖过了腐朽气息。
伤口火烧火燎,冰冷的麻痹感正顺着脖颈被蛇牙刺入的位置,如同无数冰冷的钢针沿着血管和神经飞速蔓延!左肩的枪伤、脚踝的撕裂伤、膝盖的撞击钝痛,所有痛楚在蛇毒的刺激下被放大到极致,疯狂啃噬着意识。每一次呼吸都如同拉扯肺部即将碎裂的破风箱,沉重而艰难。
仓库底层重新陷入一种诡异恐怖的死寂,只有他自己粗重艰难的喘息声和水波缓慢荡漾的微响。冰冷浑浊的泥水没过腰际,伤口浸泡其中,刺痛连绵不绝。他死死攥着那把救命的驳壳枪,冰冷的枪柄是此刻唯一的依靠。枪膛里还剩下几颗子弹?他不知道,也不敢去想。必须立刻离开这片死水!蛇血的腥臭太过浓烈,随时可能引来更可怕的东西,或者暴露位置!
他强迫自己冷静,忍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蛇毒带来的阵阵眩晕,试图在绝对黑暗中辨识方向。刚才搏斗翻滚的方向已经完全混乱。他摸索着,指尖触到一侧冰凉粗糙的石壁。沿着石壁移动!一定有边缘可以上岸!
他一手死死抠住湿滑冰冷的石壁缝隙,一手握枪,拖着那条被蛇缠过、此刻麻木刺痛如同灌满碎冰的伤腿,在齐腰深的冰冷腥臭泥水中,一步步艰难地向前挪动。每一步都沉重如同灌铅,搅动起粘稠的泥浆和水里漂浮的、不知名的腐烂碎屑。蛇毒带来的麻木感正侵蚀着半边身体,左手几乎难以用力攀附石壁,只能依靠尚存一丝知觉的右手和身体的挤压支撑。冰冷的汗水混着血水、泥浆,顺着额角和鬓发不断滑落,滴入浑浊的水面。
时间在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的痛苦中变得模糊而漫长。不知挪动了多久,也许几分钟,也许几分钟都不到,但对梁贵发而言,每一秒都是地狱的煎熬。前方隐约传来一丝极其微弱、不同于泥水流动的声响。
梁贵发猛地停下脚步,紧绷的神经几乎要崩断!他屏住呼吸,全身的感官都凝聚起来。
“啪嗒……啪嗒……”
是滴水声?但这声音……似乎过于规律,过于清脆,间隔几乎完全相同?不像是洞顶渗水!
他贴着冰冷的石壁,小心翼翼地又向前挪动了几步。那“啪嗒”声更清晰了些,仿佛就在前方不远处的石壁上方!
黑暗中,他伸出颤抖的右手,摸索着前方的石壁。湿滑的苔藓……冰冷的石头……突然!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东西!坚硬、光滑、冰冷,带着细微的金属质感!是一个嵌入石壁的、类似粗大铆钉的突出物!
他心头猛地一跳!顺着这铆钉状凸起向上摸索!粗糙的石壁材质似乎有了变化,不再是原始的开凿面,而是……砌筑砖石?向上,再向上!指尖触到了冰冷坚硬的平面!不是石壁那种天然的弧度,是人工的、平整的、垂直的平面!
是墙!是仓库的墙壁!他摸索到的是仓库墙壁嵌入石壁基座的部分!
那“啪嗒”声,似乎就在这垂直墙壁的上方!
梁贵发压抑着狂跳的心脏和蛇毒带来的阵阵恶心眩晕,右手死死抠住那个冰冷的铆钉凸起,作为支点,用尽全身力气,拖着沉重的身体,试图向上攀爬。左臂几乎使不上力,每一次抬升都伴随着肩膀撕裂般的剧痛和骨头摩擦的呻吟。冰冷的泥水顺着身体流淌下来,带走仅存的热量。
他终于将上半身艰难地撑离了水面。冰冷的空气寒意彻骨。他喘着粗气,伏在坚硬冰冷的砖石基座上,侧耳倾听。
“啪嗒……啪嗒……”
这回听清楚了!声音来自头顶上方!非常有规律,间隔精准!是某种机械装置的滴答声!钟表?定时器?一个荒谬而惊悚的念头如同冰锥刺入脑海!
他猛地抬头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深处,虽然什么也看不见。这废弃的日资仓库底层,怎么会有如此规律的机械滴答声?难道是……日本人当年撤退时遗留下的东西?某种……未完成的装置?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早已湿透的脊背。老陆那无声的警示在脑中炸响!那铜盒碎片……老陆的神秘身份……这诡异的滴答声……所有碎片似乎都指向一个深不可测的漩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瞬间盖过了身体的伤痛和蛇毒的麻木。他猛地意识到,自己或许不仅仅是在躲避巡捕房的追捕,更可能是一头撞进了一个隐藏多年、远比巡捕搜捕更可怕的秘密核心!
必须立刻离开这个鬼地方!这滴答声如同催命符!
他强压下翻腾的思绪,咬紧牙关,凭着感觉在垂直的墙壁上摸索向上的路径。粗糙的砖缝、偶尔凸出的损坏金属支架……他如同壁虎般一点点向上挪动,伤口在粗糙表面的摩擦下再次崩裂,温热的血顺着冰冷的墙壁滑落。终于,他吃力地翻上了墙壁上方狭窄、相对干燥的砖石平台。
脱离了冰冷刺骨的污水,身体却更加清晰地感受到失血和蛇毒带来的虚弱。他瘫倒在冰冷的砖石平台上,剧烈地喘息,如同离水的鱼。驳壳枪沉重地压在身下,冰冷的金属硌着肋骨。他摸索着将枪插回腰间,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
就在这时!
“哐当——!!!”
一声巨大无比的金属撞击声,混杂着沉重的木箱倾倒、杂物滚落的巨响,如同平地惊雷,猛地从仓库深处极高的地方炸响!声音自上而下,穿过层层叠叠的黑暗空间,带着沉闷的回音,狠狠砸了下来!
这绝非老鼠或野狗能制造的动静!仓库高处有人!而且,刚刚制造了巨大的声响!
梁贵发的心脏骤然停跳!全身僵直地伏在冰冷的平台上,连呼吸都死死屏住!冷汗顺着鬓角滑落,滴在冰冷的砖石上。巨大的撞击声在空旷死寂的仓库内反复回荡、衰减……
死寂重新笼罩。仿佛刚才那惊天动地的巨响只是一个幻觉。
但梁贵发知道不是!他如同凝固的石雕,紧绷着每一根神经,竖起的耳朵竭力捕捉着高处传来的任何一丝微响。蛇毒带来的麻痹感似乎被这巨大的惊吓暂时压制下去,只剩下冰冷刺骨的恐惧和警惕。
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般漫长。
“……蠢货!”一个刻意压低、却依旧难掩暴躁与戾气的男人声音,带着浓重的北方口音,隐隐约约从极高处的某个方向传来,像是隔着许多层楼板,“眼睛长在裤裆里了?!弄出这么大响动,想把巡捕都招来喝汤吗?!”
“……对……对不住,三爷!”另一个声音响起,年轻些,充满了惊慌和恐惧,“脚……脚下打滑了……”
“闭嘴!”那个被称为“三爷”的暴躁声音再次低吼,带着不容置疑的凶狠,“都给我把招子放亮点儿!姓梁的那条泥鳅钻进来了!‘黄老板’要活的!他身上带着‘钥匙’!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抠出来!还有,都给我离那些鬼画符的破箱子远点儿!别他娘的瞎碰!听见刚才那动静没有?再碰一下,老子先崩了你!”
“是……是!三爷!”
接着是一阵杂乱的、极力放轻的脚步声在高处移动,渐渐远去。
梁贵发伏在冰冷的砖石平台上,心脏狂跳如同擂鼓,后背衣衫已被冷汗浸透。“黄老板”——这个称谓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在了他的心口!是那个盘踞上海滩地下世界多年、势力根深蒂固、手段通天却极少露面的神秘巨鳄!他派人来了!而且指名要活捉自己,要自己身上的“钥匙”!老陆无声警告的那个词,恐怕就是这“钥匙”!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上来,他甚至能感觉到高处黑暗中那些如同猎犬般搜寻的目光。前有截杀,后有追兵,自己身负重伤,深陷蛇窟般的绝地!
他强迫自己冷静,剧痛的头脑飞速转动。黄老板的人在高处搜索,说明他们掌握了自己的行踪,但暂时还未确定自己的具体位置。刚才那巨大的声响和短暂的斥责声,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和人数似乎不多。这是一个机会!一个极其短暂、稍纵即逝的机会!
他必须借助这仓库深处复杂的地形和绝对的黑暗,在他们形成合围之前,找到另一条出路!仓库巨大,一定有其他通道!
梁贵发强撑着几乎散架的身体,忍着左半边身体蛇毒蔓延的麻木和剧痛,扶着冰冷粗糙的墙壁,一寸一寸地向前挪动。脚下的平台狭窄,布满灰尘和碎石。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如同踩在刀尖上。
黑暗中不知摸索前行了多久,脚下狭窄的平台似乎走到了尽头,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高低不平、堆满了各种硬物的区域。脚踢到冰冷坚硬的金属棱角,或者腐朽松脆的木箱碎片。空气里弥漫着更浓重的铁锈、朽木和尘埃的气味。
他小心地绕开障碍物,继续向前。突然,前方极远处的仓库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丝微弱的光亮!那光亮极其黯淡,仿佛是隔着无数障碍物透进来的一点天光,朦胧得如同幻觉。但在绝对的黑暗里,却像是指引迷途者的一粒萤火!
有出口?!
梁贵发精神猛地一振!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身体的极限。他朝着那微弱光亮的方向,加快了脚步,尽管每一步都牵扯着全身的伤口。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不断有倒塌腐朽的货架、破烂的木箱、锈蚀的机器部件挡住去路,他不得不手脚并用地攀爬、绕行。距离那光亮似乎越来越近,光亮也变得清晰了一些,像是从很高的仓库墙壁顶端某一处狭窄的破洞或是气窗缝隙透进来的昏暗天色。光亮的下方,似乎影影绰绰矗立着许多巨大的、形状怪异的阴影轮廓。
终于,他绕过一堆倒塌倾覆、如同小山般的麻袋堆(里面不知装着什么早已板结硬化的物质),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了些许。
前方是一大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地面覆盖着厚厚的灰尘。微弱的、带着黄昏气息的天光,正从极高处的仓库穹顶边缘,几道巨大的、裂开的缝隙中艰难地投射下来,形成几道倾斜的光柱。光柱中,无数尘埃微粒在无声地飞舞。光柱照亮了下方的景象:几排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金属储罐如同沉默的黑色巨兽蹲伏在黑暗中,粗壮的管道如同扭曲的巨蟒,在地面和墙壁上蜿蜒爬行。远处,一座锈蚀的铁制栈桥凌空架设在几个巨大的储罐之间,栈桥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这里如同一个钢铁怪兽冰冷的腹腔。
梁贵发的心沉了下去。这仓库深处比他想象的更加庞大和复杂,那些储罐和管道形成的迷宫,既是绝佳的藏身之所,也是致命的陷阱。光亮虽然指引了方向,但要到达那高处的破洞,难如登天!
他背靠着一个冰冷巨大的储罐喘息,冰冷的金属触感透过单薄的破衣传来。蛇毒带来的麻痹感已经从肩颈蔓延至左臂和胸口,每一次心跳都沉重而缓慢,带着一种不祥的滞涩感。他开始感到一阵阵发冷,牙齿不受控制地微微打颤。是失血过多的恶寒,还是蛇毒开始发作?他不敢深想。
必须找到一个暂时安全的角落,处理一下伤口,否则不等被发现,自己就先倒下了。
目光扫视着被微弱天光勾勒出的巨大阴影轮廓。储罐之间的缝隙、管道下方的空隙、堆叠的废弃材料下方……最终,他的目光锁定在离栈桥不远的地方,一个巨大的、倾倒的金属漏斗状容器后面。那里形成了一个三角形的狭小凹槽,被巨大的漏斗和墙壁夹住,上方又被一根粗大的横梁遮挡,位置颇为隐蔽。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每挪动一步都喘息连连,终于挪到了那处凹槽。小心翼翼地蜷缩进去,后背靠着冰冷粗糙的铁壁,总算暂时隔绝了大部分开阔区域的视线。极度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他几乎要立刻昏睡过去。但理智告诉他绝不能倒下!
他颤抖着撕开左肩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襟。肩颈处被蛇牙洞穿的两个血洞周围,皮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微微肿胀,伤口边缘泛白,正缓慢地渗出带着腥气的淡黄色组织液。左肩的枪伤被污水长时间浸泡,边缘发白外翻,也隐隐有了红肿的迹象。
情况糟透了。梁贵发眼神一暗,摸索着从破烂的裤袋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裹的小包。这是他最后的应急药品——一小块硫磺软膏和几条还算干净的布条。他抠下一小块带着刺鼻气味的黄色软膏,忍着剧痛,死死按在肩颈那两个腥臭的蛇牙伤口上!灼热的刺痛感瞬间传来,让他浑身剧烈地一颤,几乎咬碎牙齿!他死死按住,然后撕下布条,用牙咬着一端,右手颤抖着胡乱将伤口缠绕包扎起来。肩头的枪伤,他也只能草草抹了点软膏,重新勒紧原本的包扎。
做完这一切,他已虚脱得如同水里捞出来一般,靠在冰冷的铁壁上剧烈喘息,冷汗浸透了全身。处理伤口时剧烈的动作消耗了他最后的体力,蛇毒和疲惫如同冰冷沉重的帷幕,正一点点将他拖入黑暗的深渊。意识开始模糊,视野边缘阵阵发黑……
就在他眼皮沉重得即将合拢的刹那!
“啪嗒…啪嗒…”
一阵极其轻微、极其谨慎的脚步声,混杂着刻意压低的话语声,如同幽魂般从外面空旷区域的另一端传来!正小心翼翼地朝着他藏身的漏斗凹槽方向靠近!
“……仔细搜……三爷说了,那小子挨了枪又中了招,跑不远……肯定藏在这片烂铁堆里……”
“……看地上……好像有新的湿脚印……”
梁贵发的心脏骤然缩紧!绝望如同冰冷的巨手扼住了喉咙!他们找过来了!而且发现了痕迹!
他猛地咬破舌尖,剧痛带来一丝短暂的清醒!右手闪电般摸向腰间的驳壳枪!冰冷的枪柄入手,给了他最后一线搏命的勇气。他屏住呼吸,身体蜷缩在漏斗的阴影里,如同蓄势待发的困兽,枪口死死对准凹槽唯一的狭窄出口!汗水顺着额角滑落,滴在冰冷的驳壳枪管上。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