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升哥，听你这意思，是不是已经有什么新的想法了？”苏敏之追问道。
贾东升看了看李师傅，有些犹豫。
李师傅连忙鼓励他：“东升，你之前跟我聊的那个想法很好，快跟苏厂长说说！别藏着掖着的。”
得到李师傅的鼓励，贾东升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
“苏厂长，我是这样想的……您看现在市面上的饮料，要么是汽水，要么是牛奶，品种都比较单一。”
“我就在想，是不是可以把果汁的味道和牛奶的味道融合在一起，做一款果味乳制品？”
这个想法苏敏之确实没有想到过。
在她的印象中，果汁和牛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饮品，很少有人会想到把它们结合在一起。
但仔细一想，这个思路确实很有创意，也很有市场潜力。
她低头沉思着，没有立刻表态。
李师傅看她不说话，以为她觉得这个想法太超前了，连忙打圆场：
“当然了，咱们步子不能一下子迈这么大，得稳扎稳打。先把眼下这一款饮料给做好，把市场打开，站稳脚跟，以后再考虑扩展产品线的事。”
苏敏之抬起头，脸上露出了笑容：“李师傅，您误会了。我不是觉得这个想法不好，恰恰相反，我觉得这个想法很好！”
她看向贾东升，目光中满是赞赏：“东升哥，你这个思路很有前瞻性。果味乳制品这个方向，我觉得大有可为。”
“而且，如果做水果口味的话，咱们就能出一个系列的饮品，每一种口味都是一个单品，加在一起就是一整条产品线。”
贾东升没想到苏敏之会这么认可他的想法，愣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脸上浮现出一丝红晕。
“我就是随便想想，也不知道行不行……”他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说。
“怎么不行？”苏敏之鼓励他，“创新就是要敢想敢做。你这个想法很好，回头我们好好研究研究，看看怎么把它落地。”
“当然，就像李师傅说的，咱们现在的首要任务还是把眼前这款饮料做好，一步一个脚印，稳扎稳打。”
“对对对，苏厂长说得对。”李师傅连连点头。
“咱们先把眼前的事做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不过东升这孩子，确实有想法，脑子活络，是个干技术的好苗子。”
苏敏之又和他们聊了一会儿，让贾东升把最新的配方数据整理成文档，过几天交给她。
从配方室出来的时候，苏敏之的心情很好。
贾东升的成长速度超出了她的预期，如果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很快就能独当一面了。而李师傅的经验和贾东升的创新思维结合在一起，简直是珠联璧合。
她走在厂区的路上，脑子里还在想着刚才讨论的那些内容，一个个想法在她脑海中盘旋，渐渐连成了一条清晰的产品发展路线。
就在这时，她突然感觉到脸上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下来。
苏敏之抬起头，愣住了。
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变得灰蒙蒙的，铅色的云层压得很低，而细小的白色颗粒正从云层中飘落下来，纷纷扬扬，如同撒盐一般。
下雪了。
厂区里有几个路过的工人也停下了脚步，惊喜地仰起头，伸出手感受雪花飘落。
“哇，下雪了！”一个年轻女工兴奋地喊道，像个孩子一样在原地转起了圈。
“是啊，这个时候下雪可不常见啊！”旁边一个年纪大些的师傅感叹道，“今年倒是稀奇了。”
“听说明天会更大呢，可能会积雪。”另一个工人接话道。
雪花越下越密，很快就在地上铺了薄薄的一层。
灰色的厂房、斑驳的标语、生锈的管道，都被这一层白色覆盖，变得柔和了许多。
但苏敏之没有心思欣赏这些风花雪月的景致。
看到下雪，她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念念——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念念穿的那件棉袄够不够厚？围巾戴了没有？手套呢？会不会冷？
她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回办公室，今天她也早点下班，可以跟林雅文一起去接孩子。
“苏厂长！苏厂长！”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苏敏之转过头，看到白晓飞手里拿着她的大衣，正小跑着追过来。年轻人跑得很快，雪花落在他的头发上。
“苏厂长，我刚才看您去配方室的时候没穿外套，正想着给您拿过去呢，结果您出来了。”白晓飞气喘吁吁地说，把大衣递给她，“外面冷，您快穿上。”
苏敏之看着白晓飞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涌起一股暖意。他心思倒真是细腻。
“你有心了。”她接过大衣，披在身上，雪花落在深色的衣料上，很快就融化成一个个小水点，“你也赶紧回去吧，别在外面吹风，小心感冒。”
“叮铃铃——”
下课铃声响起，清脆的声音在整个校园里回荡。
因为下雪的缘故，今天的下课铃声似乎比平时更让人期待。
铃声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一阵欢呼声，紧接着是桌椅挪动的声音、书本塞进书包的声音、还有孩子们兴奋的交谈声，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大家都特别迅速地收拾书包，恨不得立刻冲出教室，去感受这难得的雪天。
苏念念也不例外。她把课本和作业本整齐地放进书包，随着人流走出教室。
走廊里挤满了急着下楼的学生，好不容易挤下楼梯，她长舒了一口气，加快脚步往校门口走去。
“苏念念！苏念念！等等我！”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气喘吁吁的。
苏念念停下脚步，转过身去。
只见许一南正从人群中挤出来，小跑着追上来。他穿着一件蓝色的棉袄，脸蛋被冷风吹得红扑扑的，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
“许一南？”
许一南跑到她面前，弯着腰喘了几口气，然后直起身子，从书包的侧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
他把袋子打开，里面是一大堆奶糖。
“给你！”许一南把整袋糖都塞到苏念念手里，“上回说好的，我爸结婚，请你吃喜糖。”
“哇，这么多！”她惊喜地说，又抬起头看着许一南，真诚地道谢，“谢谢你！帮我恭喜许叔叔，祝他新婚快乐！”
“嗯。”许一南应了一声，但语气里听不出什么喜悦。
苏念念正要把糖装进书包里，突然听到许一南长长地叹了口气。
苏念念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你怎么了？”苏念念问，“你上回不是说想开了吗，怎么还叹气？”
许一南小嘴叭叭的，把林雨婕送他鞋子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念念听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能理解许一南的感受——他明明是好心，是为了照顾大人的情绪才收下了不喜欢的礼物，结果反而弄巧成拙，让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而且你知道吗，”许一南继续说，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从那以后，我在我爸那边就特别不自在。我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要先想一想，会不会让林阿姨误会，会不会让她不高兴。太累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反正我跟我妈说了，以后我就跟着我妈生活。省得担心自己哪句话说得不对，惹人家伤心。”
两人一起往校门口走，许一南继续说着，语气里带着一种超出年龄的无奈：
“还是我妈那里好，我想干嘛就干嘛，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不用小心翼翼的。正好我爸新婚，新婚夫妻嘛，我在那儿碍手碍脚的，人家也不方便。我不去，大家都轻松。”
苏念念转头看着许一南，突然问了一个问题。
“许一南，”她看着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林阿姨也谈恋爱呢？”
许一南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