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着断剑，转身朝那扇刻满符号的大门走去。
脚还没迈出去一步，身后那块黑色水晶突然“咔”地响了一声。
裂纹比刚才更深了，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整个表面。里面不再是黑雾翻涌，而是慢慢浮出一个人影。
不是之前的那个“我”。
这回的家伙个子更高，肩膀宽，身上裹着一层像是烂布条的东西，贴在皮肤上不断往下滴黑水。最吓人的是他的脸——三只眼睛，上面那只长在额头正中央，眼皮是灰白色的，睁开的时候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黄。
他从水晶里跨出来，脚踩在地上发出“滋啦”一声，像烧红的铁碰到湿泥。
阿骨打猛地站到我旁边，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
我也盯着他，没动。
这家伙的气息和刚才那个“我”完全不一样。那个是我心里的东西，是残念，是投影。可眼前这个，纯粹是外来的，是寄生在这地方的脏东西。
他咧嘴笑了，牙齿发黑，嘴里一股腐臭味扑过来。
“你们以为结束了？”他声音沙得像砂纸磨墙，“远古邪恶的覆灭？那只是开始。”
我抬手抹了把脸，袖子擦过嘴角，血蹭在布料上成了暗红色。
“哦。”我说，“又来一个抢戏的。”
他三只眼同时盯着我：“我是幕后黑手，是这一切的源头。你所做的一切，都在我的安排之中。”
我嗤笑一声：“那你安排自己长得这么丑？出门不怕吓死蚂蚁？”
系统弹幕立刻跳出来：【怼得好！】【疯批值+5！】
我没看它，继续盯着那家伙：“你说你是幕后黑手，那你倒是说说，萧景珩第一次杀人是在哪条巷子？用的什么刀？事后怎么处理尸体的？”
他没说话。
眼神也没变。
但我看到了——他额头上那只眼眨了一下。
这就够了。
我笑了：“答不上来吧？冒牌货就是这点不好，装大尾巴狼装不像。真幕后谁会等你站这儿废话半天？早动手了。”
我往前走了一步，断剑斜提。
“你不是幕后。”我说，“你是个逃出来的渣滓，趁着封印松动钻进来的。你以为你能顶替那个‘我’的位置？你连他一根手指头都不配碰。”
他终于动了。
三只眼里同时燃起黑火，身上的烂布条炸开，化作无数触手般的黑影朝我抽来。
我没躲。
反而是阿骨打先冲了上去。
他整个人撞在我前面，双爪挥舞，把几根触手拍散。可更多的黑影绕过他，直奔我面门。
我抬起断剑。
就在那些黑影要碰到我的瞬间，体内的“反噬之力”自动激活。
胸口一热，一股力量从丹田冲上来，顺着手臂爆发出去。
我没有攻击。
我只是站在原地，张开双臂。
那些黑影撞上我面前一层看不见的屏障，瞬间倒卷，速度比来时更快。
其中一根直接抽回他自己脸上，“啪”地一声炸开，黑血溅了一地。
他闷哼一声，后退半步。
我收回手，甩了甩手腕：“你这招看着挺吓人，其实就这？”
系统弹幕又跳：【再疯点！】【+8！】
我懒得理它。
现在不是刷疯批值的时候，是弄清楚这家伙底细的时候。
他站稳了，三只眼死死盯着我，声音低了几分：“你能反弹我的术法……是因为刚才那道残影给了你力量？”
“残影？”我冷笑，“他可不是给我力量的人。他是我自己的一部分。而你——”
我指着他鼻子：“你连当个影子都不配。你就是个闻着血腥味爬出来的蛆，趁人家关门缝漏了点光，你就以为能占房子？”
他怒了。
双手猛地往下一压，地面震动。
数十个篮球大小的黑暗魔法球凭空出现，悬浮在他身前，每一个都在缓慢旋转，表面泛着紫黑色的光。
空气变得又干又烫，呼吸有点费劲。
阿骨打趴在我左边，耳朵贴着脑袋，尾巴绷得笔直。
我知道他在等我下令。
但我没动。
这些魔法球看着凶，但节奏太整齐了，像是排练好的表演。真正的强者出手不会这样铺张浪费。
他在虚张声势。
果然，他一声大喝，所有魔法球同时轰来。
我没闪。
反噬之力再次启动。
这一次我不只是反弹。
我张开双掌，迎着那些球往前走。
它们撞上屏障的瞬间，轨迹全部逆转，速度更快，方向更准。
第一颗砸中他胸口，爆开一团黑焰。
第二颗击中肩膀，直接把他右臂掀飞出去。
第三颗、第四颗接二连三命中，他整个人被轰得连连后退，最后“砰”地撞在黑色水晶上，震得整块晶体都在抖。
他滑坐在地，断臂处黑血汩汩往外冒，新长出来的肉是灰白色的，像发霉的馒头。
我走到他面前，低头看他。
“你说你是幕后黑手。”我说，“可你连自己的血都止不住。”
他抬头，三只眼全是恨意。
“你不明白……我不是一个人……我是无数失败者的集合……远古邪恶死了，新的邪恶会诞生。你杀不完，也逃不掉。”
我蹲下来，和他对视。
“你说得对。”我说，“我杀不完。”
然后我举起断剑。
“但我可以先杀你。”
他张嘴还想说什么。
我没给他机会。
一剑劈下。
剑刃砍进他额头那只眼，直接钉进地里。
他身体剧烈抽搐，三只眼同时睁到最大，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音，像是想笑，又像是在哭。
我没拔剑。
就让它插着。
我站起来，回头看了眼阿骨打。
“还活着吗？”
他点头，喘着气：“昭哥……我手疼。”
我走过去，伸手拉他起来。
他右爪受伤了，有几道深口子，血一直流。
我撕了块袖子给他绑上。
“忍着。”我说，“等出去给你买糖吃。”
他咧嘴笑了下。
就在这时候，地上那具尸体突然动了。
不是挣扎。
是融化。
从被刺中的额头开始，整张脸像是蜡烛一样塌下去，皮肤、肌肉、骨头全都变成黑水，顺着剑身往下流。
断剑嗡了一声。
我皱眉，赶紧拔出来。
黑水接触到地面，发出“滋滋”响声，冒出白烟。
我往后退一步，拉着阿骨打也退。
那些黑水没有停。
它们在地上蔓延，像活的一样，朝着四周扩散，最后围成一个圈，把我们两个包在中间。
圈子里的地面向下凹，形成一个浅坑。
黑水涌入坑中，开始堆叠、塑形。
一个新的身体正在成型。
我握紧断剑。
阿骨打也重新摆出战斗姿势。
新身体比刚才那个更瘦，更高，脸型拉长，五官模糊。但它睁开眼的那一刻，我看到了熟悉的东西。
那不是三只眼。
那是无数只眼。
密密麻麻，布满整张脸，每一只都在转动，寻找焦点。
它开口了，声音不再是刚才那个沙哑的调子。
而是很多个声音叠加在一起，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你杀了我一次。”
“你会杀我无数次。”
“但每一次。”
“我都会长得更像你一点。”
我盯着它，一句话没说。
然后我抬起断剑，指向它。
“来啊。”我说，“看看是你先变成我。”
“还是我先把你剁成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