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颇有意思。
像黑龙这般凶煞之物，本该只知杀戮才对。
若顾虑太多，反而会污染本性，使力量变得驳杂。
不过终究算是件好事。
人皇陈贤目光扫过苍茫天地，身形骤然化作一缕流光消散。
黑龙感知主人气息消逝，立时心领神会。
伴着撼动九霄的龙吟，漆黑龙躯猛然俯冲而下。
囚牛此时才惊觉杀机临身，仓促间调动周身法力，奈何迟了一步。
看来无路可逃了。
看来无路可逃了。
人皇陈贤嘴角噙着莫测笑意，悠然旁观两头上古凶兽生死相搏。
他双手负于身后，既不插手亦不阻拦。
这片禁锢天地看似密不透风，实则暗藏玄机——仅封住了囚牛腾空之路，其余方位皆可脱身。
若囚牛真能挣脱桎梏，他倒乐见其成。
生死有命，能逃脱便是造化。
但此刻......暴怒的黑龙岂会放任猎物遁走？
囚牛元神倏然裂作三道流光，分袭不同方位。
为求生机，竟不惜自毁根基。
人皇陈贤半阖眼帘，静待黑龙 ** 这金蝉脱壳之术。
只见黑龙巨尾横扫，喉间赤红烈焰奔腾。
三道囚牛分魂如陷泥沼，任其左冲右突，终究挣不脱准圣领域的无形枷锁。
倒是本皇低估了它。人皇陈贤眼中精芒流转，脱离祖龙压制后，这孽障竟精进如斯。
思绪翻涌间，人皇陈贤暗自掂量。
如今的黑龙较之往昔，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昔日受制于祖龙体内时尚且威能受限，如今却是龙归沧海，锋芒毕露。
纵使祖龙亲至，胜负犹未可知。
这般恐怖实力，着实令人侧目。
不过听闻祖龙近日亦有奇遇，竟得了昆吾老祖的剑阵真传。
若将剑阵之道融于龙族战法，配合其不朽龙躯，倒真值得期待。
人皇陈贤笑意渐深，正好借此时机，让这两头龙裔分个高下——毕竟黑龙尚未彻底炼为弓魂。
如此凶威，倒教本皇舍不得炼化了。
低语随风而散，确是动了惜才之念。
单论战力，这黑龙已凌驾寻常准圣后期，距大圆满之境不过咫尺之遥。
此刻黑龙正值准圣后期巅峰，突破契机就在眼前。
然其灵智混沌未开，终究难窥大道。
说到底，这黑龙更像是执念化生的凶灵，空有毁 ** 地之能，却无通明道心。
否则以准圣之尊 ** 大罗，何须缠斗至今？
此番较量，让人皇陈贤对黑龙有了崭新认知，于弓魂炼制之法亦多三分把握。
未料竟能借此印证修行，果然大道至简，实践方能见真章。
唯有亲身试法，方可察觉毫厘之差，继而精益求精。
此乃人皇一贯的求道之法。
此刻云海翻腾，黑龙与囚牛的厮杀仍未止歇。
大罗金仙能与准 ** 至这般境地，实属千古奇观。
然则黑龙对力量的掌控越发炉火纯青，囚牛纵有通天之能，亦如困兽犹斗，生死两难。
囚牛不过是只微不足道的小鼠，若凶煞的黑龙执意阻拦，它想要逃脱简直比登天还难。
黑龙在与囚牛纠缠之时，已然调整自身状态，更掌握了新的能耐。
但这番动作，终究难以避开人族的感知。
毕竟都是准圣级别的存在，即便人皇陈贤修为高深莫测，想要彻底瞒过所有准圣也绝无可能。
诸多准圣强者均能察觉到微小波动，唯有那些刚刚踏入准圣境界、实力稍弱者，或许难以洞察其中玄机。
完全隐匿气息几乎无法实现，更何况人皇陈贤本就故意为之——在他看来，这般遮掩纯属多余。
在场的准圣强者，十之**皆属人族或巫族。
放眼洪荒天地，既非人族亦非巫族的存在早已寥寥无几。
因此，人皇陈贤毫无顾忌，哪怕被察觉也无妨。
即便妖族天帝帝俊与东皇太一亲眼目睹，他也全然不放在心上。
人皇陈贤的谋划，本就是针对妖族。
即便在妖族眼皮底下行事又有何妨？此刻祖龙亦现身而出，那股恐怖气息令他心神震动——黑龙，正是他此生挥之不去的梦魇。
“怎么，老龙也想试试那头黑龙的本事？”
昆吾老祖一语点破祖龙心思，似要看他如何抉择。
若迈不过这道心坎，便永远无法突破桎梏。
祖龙目光深沉如渊。
他确实渴望再度挑战黑龙，可当年险些丧命的阴影仍萦绕心头。
若再度败北，恐成永世心魔；但若避而不战，这道障碍将永恒横亘于道心之中。
证道成圣之路必因此受阻不前。
然而贸然出手，又恐有去无回。
祖龙内心波澜起伏，昆吾老祖亦不再多言，任其独自权衡。
此去便是直面心魔的开端。
若此刻退缩，便永无突破之机。
即便黑龙终将被人皇陈贤炼作弓魂，交由大巫后羿驱使。
但在祖龙的道途上，这头黑龙必将永恒盘踞。
若仅是心魔倒也无妨，偏偏是活生生的梦魇，如附骨之疽日夜侵蚀根基，那才是真正的煎熬。
祖龙面临重大抉择，昆吾老祖暗自思忖，此番劫数恐怕非比寻常，甚至比昔日昆吾皇朝覆灭时更为凶险。
他轻叹一声，转身不再看祖龙。
“吾去一探虚实，昆吾老贼，随吾同行！”
沉默良久，祖龙终于开口。
他终究选择迎难而上，区区一条黑龙，何足畏惧？如今他实力尽复，甚至更胜从前，早已今非昔比。
尽管第三根黑龙筋尚未痊愈，但对他而言已然足够。
一旦黑龙筋复原，他的实力必将更上层楼。
此刻，祖龙胸中豪气激荡，誓要一战到底。
昆吾老祖轻轻点头，眼角泛起笑意。
他的挚友祖龙终于明悟。
在这浩瀚混沌里，他本无羁绊，作为混沌魔神，向来独来独往，无亲无故。
可自从归顺人族后，他总算有了认同的对象，正是祖龙。
祖龙虽非绝顶强者，比不上人皇陈贤，更难企及那位深藏不露的人师镇元子——准圣大圆满之境的存在，举手投足间便蕴含毁 ** 地之威。
十二祖巫之首帝江性格虽豪迈直爽，终究血脉不同，况且十二祖巫情同骨肉，他亦难以亲近。
唯有祖龙，能当得起他兄弟之名。
如今祖龙决意迎战，他自然倾力相挺。
老龙，你可别先走一步，妖族尚未铲除！
昆吾老祖放声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
他确实担忧祖龙安危，那黑龙修为至少已达准圣后期，稍胜祖龙一筹。
纵使祖龙实力精进，又得他剑阵加持，仍略逊于黑龙。
不过这些他并未点破，生怕打击祖龙刚建立的信心。
祖龙听罢转身，目光灼灼地望向昆吾老祖。
老匹夫，你的心思吾岂会不知？更清楚黑龙如今强过吾！
祖龙平静说道，他对自己有清醒认知，也明白昆吾老祖鼓励背后的深意。
尽管双方心照不宣，但祖龙早已洞悉一切。
此刻，昆吾老祖凝视祖龙，眼神深邃。
昆吾老祖的确不愿挫伤祖龙锐气，既然祖龙已看开，他也无需多言。
此时二人均已离开人族。
镇元子虽在暗处观望，却始终未曾现身。
没料到他们竟有这般觉悟！
镇元子淡然一笑，身影随即消散。
人族之事已了，巫族方面却仍无进展。
然而当祖龙和昆吾老祖动身之际，祖巫帝江蓦然睁眼，遥望远方。
二人前往之处，似是往人皇陈贤所在。
祖巫帝江心生好奇，毕竟人皇陈贤近来动作不断。
但当他瞥见那条黑龙时，心中已然隐约了然。
若祖巫帝江知晓黑龙实为祖龙心魔所化，定会骇然——一尊准圣体内竟孕育着另一尊准圣级存在，何其可怖。
不过这些皆属人族内务，祖巫帝江不便插手。
最终他目送二人远去，转身折返巫族。
其余祖巫仍在修炼，整个巫族彻底沉寂，再无波澜。
人族行事低调，巫族更甚。
反倒是妖族最为喧嚣，天庭渐蒙尘埃，世人似乎已忘却其意义，甚至遗忘这片天地的存在。
渐渐地，天庭彻底淡出众生视野。
其余洪荒种族多聚集于妖族领地。
转眼一年光景，妖族的镇族大阵依旧未被攻破。
妖族这方，镇族大阵虽未破，形势却不容乐观。
无数洪荒大罗金仙日复一日地消耗法力攻打大阵，如今他们已调整方略，行动变得井井有条。
众人分作数批轮番出击，首轮人马精疲力竭便退下歇息，次批立即顶上。
这般轮转不休，既能维持攻势不减，又可借机调息养锐，形成生生不息之力。
休整之际亦不忘修炼，各队人马井然有序地交替上阵，循环不止。
如此排兵布阵大大提升了效率，原本要五六载的战事，眼下仅需三四春秋便可结束。
战况推进令士气大振，那护族大阵已然光华渐消。
此刻妖族部众被困阵中，已成瓮中之鳖。
偶有妖类妄图突围，尽数铩羽而归。
守备滴水不漏，那些太乙金仙虽修为平平，却恪尽职守巡查四方。
但凡察觉妖踪，即刻上报。
两载光阴逃者不绝，却无一人成功——纵使大罗金仙境的妖族，亦难逃天罗地网。
尔等莫要逼人太甚！
吼——本座誓要将尔等贱种赶尽杀绝！
杀出去！岂能束手就擒，妖皇还等着吾等驰援！
随本座破阵！这护族大阵已庇护不住吾等了！
去岁此时，妖族曾与洪荒各族爆发惨烈厮杀。
彼时妖族大罗金仙几欲倾巢而出，终为保全血脉而罢手。
先前出征的妖族精锐尽数覆灭，此番既要保存元气，又欲寻得生路，遂纠集死士决一死战。
结局不言自明。
虽声势震天，却收效甚微。
这些妖族大罗在洪荒强者面前不堪一击，纵有阵法相佐，亦因散漫无纪而土崩瓦解。
这场喋血之战未能扭转颓势，妖族依然困守阵中。
反倒折损若干大罗金仙，然这般微末损耗于洪荒阵营而言，不过九牛一毛。
连洪荒世界的强者们也渐觉妖族之事索然无味，认定其气数已尽。
妖族领袖天帝帝俊与东皇太一始终不见踪影，整个妖族风雨飘摇。
而这两载光阴里，妖族唯一可恃的圣人——女娲娘娘亦杳无音讯。
举世皆认妖族必亡，最令洪荒大罗们振奋的是，妖族那尊可召圣人的雕像光华日益暗淡。
此讯一出，更使他们确信连圣人都已弃妖族于不顾，自然愈发肆无忌惮。
此时的女娲圣人正值顿悟关键，似窥得一线天机，对未来若有所感。
如今的她已将妖族之事全然抛却，至于接引与准提二位圣人，更是无心过问。
自察觉女娲圣人毫无动作，接引与准提便不再关注。
总不能时刻提防，况且盯得太紧反倒显得小气。
又过一月，妖族雕像彻底黯淡无光，连表面都现出裂痕。
至此，妖族陷入绝境。
族地之内，再无人怀揣希望。
连女娲圣人都背弃了他们，不肯施以援手。
雕像崩裂，意味着最后的依仗已然倾塌。
当最后的支柱崩塌，妖族必将坠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光阴如沙，可妖族的绝望却分毫未减。
然而，他们似乎遗忘了还有天帝帝俊与东皇太一这两位至高无上的存在。
天帝与东皇尚在！希望未绝，我们仍可坚守！
数旬之后，妖族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老挺身而出。
他虽非顶尖强者，却阅历深厚。
他坚信，唯有天帝与东皇的无上威能，方可拯救妖族于水火。
更何况，东皇太一留下的至宝混沌钟仍在运转。
此钟乃绝世凶器，它的存在便象征着东皇的力量未曾消散。
只要混沌钟还在，便意味着天帝与东皇并未彻底抛弃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