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如同沉溺在无光的深海，缓慢地向上漂浮。
破碎的光影、震耳欲聋的爆炸、冰冷的触感、苏清月决绝的眼神、司徒浩狂暴的雷霆、还有那祭坛深处令人灵魂冻结的注视……无数记忆碎片混乱地交织、碰撞。
剧痛，从四肢百骸传来，尤其是灵魂深处，仿佛被撕裂后又勉强粘合，传来阵阵虚弱的钝痛。
林夜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龙武大学顶级医疗中心的病房。柔和的光线透过窗户洒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和安神灵植的气息。
他试着动了动手指，一阵强烈的虚弱感和肌肉撕裂般的疼痛让他闷哼出声。
“别乱动。”一个温和而略带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夜偏过头，看到司徒浩正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原本威严的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倦容，眼中布满了血丝，但看到他醒来，那份倦意中透出了如释重负的欣慰。
“校长……”林夜的声音沙哑干涩。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司徒浩长长舒了口气，递过一杯温水，用灵能托着送到林夜嘴边，“你先缓缓，感觉怎么样？”
温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林夜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苦笑道：“像是被拆开重组了一遍，灵能枯竭，灵魂……很虚弱。”
“能活下来就是万幸！”司徒浩语气沉重，“你和清月丫头最后那一下，透支了生命本源和灵魂力量，差点就……幸好抢救及时，加上你们体质特殊，总算扛过来了。清月丫头在隔壁，还没醒，但生命体征已经稳定。”
听到苏清月也无恙，林夜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司徒浩按住。
“躺着别动！你们现在需要的是绝对静养！”司徒浩神色严肃，“这次的事情，闹得太大了。”
他简单讲述了后续：协会和龙武的联军最终镇压了岛屿上的混乱，摧毁了那个不稳定的深渊通道，抓获了一批圣廷和虚夜宫的低级成员，但亚当、威廉和那个面具怪人等首脑几乎全部逃脱。经此一役，全球异能界震动，圣廷和虚夜宫的阴谋暴露，虽然他们极力否认并反诬，但证据确凿，国际舆论一片哗然。神州方面正在联合受害国向圣廷和虚夜宫背后的支持势力施压，局势紧张。
“你们俩，现在是名副其实的英雄了。”司徒浩看着林夜，眼神复杂，“协会和最高议会已经决定，授予你们‘神州守护者’青铜勋章，这是对个人贡献的最高荣誉之一。虽然不公开授勋，但该有的待遇和资源，一点都不会少。”
神州守护者勋章？林夜微微一怔，并未感到多少喜悦，反而想起了那些惨死在岛上的参赛者，想起了萨利赫倒下的身影，心情沉重。
“那些荣誉不重要。”林夜摇摇头，“校长，那座岛……还有祭坛最后……”
司徒浩的脸色凝重起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座岛已经被协会彻底封印并列为最高禁忌区域。关于祭坛和所谓的‘主宰’、‘虚空’，协会最高机密档案库已经启动调查，但收获甚微。那些存在的层次，可能远超我们目前的认知。”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你昏迷期间，协会的顶尖精神系大师为你和清月检查过，确认你们灵魂深处没有留下明显的污染印记，但……那种层次的力量接触，难免会留下一些难以察觉的‘痕迹’或‘关注’。以后修行，务必更加小心。”
林夜默然点头，他也能感觉到，灵魂深处那枚雷霆符文似乎更加沉寂了，但在其深处，仿佛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沉重？
“对了，还有这个。”司徒浩从怀中取出一个特制的玉盒，打开后，里面正是林夜在石林中得到的那颗黑色晶体，以及后来祭坛上崩溃的虚夜宫黑色碎片之一。“这两样东西，协会研究后发现，其能量属性与已知的任何力量体系都不同，极其危险且不稳定。鉴于它们与你的……特殊感应，协会决定由你保管研究，但切记，不可贸然深入探查，有任何异常立刻上报！”
林夜接过玉盒，感受到黑色晶体和碎片传来的微弱而诡异的波动，点了点头。这东西，或许是与虚夜宫乃至“虚空”联系的关键。
“好了，你刚醒，别想太多。”司徒浩站起身，“当务之急是养好伤。龙武会倾尽所有资源帮助你们恢复。外面的事情，有我们这些老家伙顶着。”
司徒浩离开后，病房内恢复了安静。
林夜躺在病床上，望着天花板，脑海中思绪纷杂。争霸赛的惨烈、阴谋的深邃、力量的不足、以及肩上莫名沉重的担子……一切都让他感到一种紧迫感。
变强！必须更快地变强！才能应对未来可能出现的更大风暴！
他缓缓闭上眼，不再去思考那些纷繁的局势，而是将意识沉入体内，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微弱的新生灵能，滋润着千疮百孔的身体和灵魂。
第一步，是先站起来。
就在林夜沉浸于恢复时，病房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隙，一个小脑袋探了进来，是眼睛红彤彤像小兔子一样的苏清妍。她看到林夜醒了，先是一喜，随即又扁着嘴，带着哭腔小声道：“林夜大哥……你终于醒了……姐姐她……”
林夜对她露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清月没事，很快就会醒的。”
他知道，新的旅程，才刚刚开始。而有些羁绊，早已在血与火中，变得坚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