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藏虞翻身下马，接过小五递来的草鞋。草鞋的鞋底沾着凝固的黑血，指尖触上去竟带着一丝凉意，不像寻常血迹那般温热。
他凑近闻了闻，除了腐气，还夹杂着一缕极淡的腥甜，与玄幽宗的怨气截然不同，却更让人心里发沉。
“王老汉是昨晚戌时出的门，”小五压低声音，往雾隐山方向瞥了一眼，“他说自家的黄牛挣脱缰绳往山里跑了，想着天黑前能找回来，可到了亥时还没见人。
他儿子带着村里人去寻，只在山脚下的乱石堆里找到了这只草鞋，别的啥也没有。”
宋藏虞顺着小五指的方向望去，山脚下的乱石堆隐在晨雾里，隐约能看到几处新翻动的泥土。他将草鞋揣进怀里，提起黑剑道：“带我去乱石堆看看。”
两人往山脚下走，越靠近雾隐山，那股腐气和腥甜味就越浓。
乱石堆旁散落着几根黄牛的毛，还有几道浅浅的蹄印，却在中途突然断了，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抹去。
宋藏虞蹲下身，指尖拂过地面的泥土，竟在石缝里摸到一点粘稠的黑血——和草鞋上的一模一样。
“这血不对劲。”宋藏虞捻起一点黑血，放在鼻尖轻嗅，“寻常血迹见了阳气会变干，这血却还带着凉意，像是……被什么东西裹着阴气。”
他刚要起身，黑剑突然又震了一下，这次的震颤更明显，剑尖甚至微微偏向乱石堆深处的一道裂缝。
小五凑过来，看着那道仅容一人通过的裂缝，脸色发白：“这裂缝是前几天下雨冲出来的，村里人都不敢靠近，说里面黑黢黢的，还能听到奇怪的声音。”
宋藏虞拔出黑剑，剑身泛着冷光，照亮了裂缝内部。
裂缝里很窄，只能容一人侧身通过，墙壁上湿漉漉的，还沾着不少黑血，顺着石壁往下流，在底部积成了一小滩。
他往里走了几步，突然听到一阵细微的“滴答”声，像是水滴落在地上，又像是……某种东西在蠕动。
“宋客卿，要不我们先回村叫人？”小五跟在后面，声音发颤，“这地方太邪门了。”
宋藏虞没回头，黑剑往前探了探，剑身的冷光突然照亮了前方的景象。
裂缝深处竟藏着一个小小的洞穴，洞穴中央摆着一块半人高的黑石，黑石上刻着几道扭曲的符文，和苏长风说的“未完成阵纹”一模一样。
更让人头皮发麻的是，黑石旁散落着几根骨头，看形状像是牛羊的，却被啃得干干净净，骨头上还沾着黑血。
“这符文……”宋藏虞凑近黑石，指尖刚要碰到符文，黑剑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剑身的冷光瞬间暴涨，将整个洞穴照得透亮。
他抬头一看，只见洞穴顶部的石壁上，竟密密麻麻爬满了细小的黑色虫子，每只虫子都拖着一条血红色的尾刺，正缓缓往下蠕动。
“小心！”宋藏虞猛地拉了小五一把，黑剑横扫，将扑下来的几只虫子斩成两半。
虫子的尸体落在地上，瞬间流出黑血，还散发出更浓的腐气。
小五吓得腿软，指着石壁道：“这……这是什么东西？之前来寻人的时候，根本没见过这些虫子！”
宋藏虞握紧黑剑，目光扫过洞穴四周——黑石上的符文似乎在吸收虫子的黑血，每吸收一点，符文的颜色就深一分。
他心里突然有了猜测：“这些虫子是用来养阵的。有人在借雾隐山的阴气，用牲畜和人的生魂，完成这处阵纹。”
话音刚落，洞穴外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是村里人的声音。
小五立刻回应，片刻后，几个村民举着火把跑了进来，看到石壁上的虫子，都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宋客卿，这可咋办啊？王老汉他……”一个村民红着眼眶问。
宋藏虞看向黑石上的符文，又看了看石壁上的虫子：“先把洞穴封了，别让虫子跑出去害人。再派人去附近的村镇通报，让大家最近别靠近雾隐山。”
他顿了顿，握紧黑剑，“至于王老汉，还有这阵纹的主人，我得进山查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