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的挂钟指向九点一刻，暖黄的落地灯在客厅投下晕染的光。
李若雨蜷在沙发角，膝盖上摊着小金的项圈。
那是个藏青色帆布牌，边缘磨得发白，挂着枚小铃铛，此刻正静静躺在她掌心。
她的指尖反复摩挲着铃铛上的凹痕，那是小金去年追猫时撞在楼梯扶手上刮的。
当时她还笑着骂它“笨狗”，却偷偷用红绳缠了三圈加固。
玄关传来轻响。
布丁迈着小碎步进来，母边牧的毛梳得整整齐齐。
它看见李若雨蜷在沙发上，耳朵立刻耷拉下来，脚步放得极轻。
却还是忍不住凑过去，用湿润的鼻尖蹭了蹭她的手背。
“布丁？”
李若雨抬头，眼睛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
“你也……想小金了吗？”
布丁没叫，只是把下巴轻轻搁在她膝盖上，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手背。
它的毛像晒过太阳的棉花，蹭得李若雨手心发痒。
她伸手摸了摸布丁的耳朵，指尖陷进柔软的毛里：
“昨天你还跟小金抢球呢，今天怎么就……”
话没说完，眼泪又掉下来，砸在项圈上，溅起细小的水花。
厨房的抽油烟机刚停，陆沉端着两杯热牛奶走出来。
他穿着灰色连帽衫，袖口卷到肘部，发梢还沾着点水汽。
是刚洗了手。
他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客厅，目光不经意间扫向沙发。
只见李若雨和布丁惬意地窝在沙发上，李若雨微微倚靠着沙发背，眼神有些放空。
布丁则乖巧地趴在她脚边，一人一狗的身影和谐又温馨。
他的脚步瞬间顿了顿，仿佛怕惊扰到这幅宁静的画面。
他手里拿着一杯温热的牛奶，缓缓走到茶几旁。
他小心翼翼地把杯子轻轻放在茶几上，动作轻柔得如同怕弄出一丝声响就会打破这静谧的氛围。
接着，他微微俯下身，声音温柔又放得很轻，仿佛怕音量稍大就会让李若雨受到惊吓：
“若雨，喝口牛奶吧。”
那语气里满是关切与呵护。
李若雨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没有任何反应，依旧静静地坐着。
而机灵的布丁却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悠悠地抬起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陆沉，随后低沉地用脑袋拱了拱他的裤腿。
喉咙里发出轻柔的“呜呜”声，仿佛在代替李若雨回应陆沉，又像是在表达自己对小金的怀念。
陆沉蹲下来，摸了摸布丁的头：
“你也担心若雨？”
布丁叫了一声，短促而温柔，像在回应。
陆沉转身，把李若雨手里的项圈轻轻抽走，放在茶几上。
他的手指碰到她的手背，凉得像块玉：
“宝宝，手这么凉。”
说着，把她的手裹进自己掌心，慢慢搓着。
“喝口牛奶，暖身子。”
李若雨终于接过杯子，温热的牛奶顺着喉咙滑下去，带着淡淡的甜香。
是陆沉加了点蜂蜜。
她吸了吸鼻子，抬头看着陆沉：
“你说，小金会不会怪我们？”
“不会。”
陆沉坐在她身边，把下巴抵在她发顶。
“它那么馋，肯定是觉得自己能搞定那块‘肉干’，不肯等我们。”
李若雨笑了，眼泪却还在掉：
“你总是这么会哄人。”
“不是哄你。”
陆沉认真地说。
“是小金教会我们的。要好好吃饭，要按时回家，要……”
他顿了顿，声音有点哑。
“要学会说再见。”
布丁趴在李若雨脚边，尾巴轻轻拍了拍地毯。
李若雨伸手摸了摸它的背，毛很暖，像小金以前趴在她脚边的温度。
她忽然想起，上周小金还把布丁的玩具叼到沙发底下。
两个人抢得不可开交，最后还是陆沉把玩具掏出来，一人给了块狗饼干才罢休。
李若雨低头，把脸埋在布丁的毛里，闻着熟悉的狗毛香。
像小金的味道，像陆沉的味道，像这个家原本该有的样子。
时间慢慢流逝。
客厅的电视开着，放着无声的综艺，画面里的人笑着闹着，却比任何声音都安静。
陆沉的手始终没离开李若雨的手，布丁趴在他们脚边，偶尔翻个身，把尾巴搭在李若雨的脚踝上。
“陆沉。”
李若雨忽然说。
“小金的铃铛，我要留着。”
“好。”
陆沉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留着，等你以后想它了，就摇一摇。”
李若雨笑了，伸手摸了摸茶几上的项圈，铃铛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布丁抬起头，用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像在说“我在”。
夜渐渐深了。
陆沉起身，把布丁的狗窝挪到沙发旁边，让它能更近地陪着李若雨。
布丁乖乖地钻进窝里，却还保持着抬头看她的姿势，耳朵时不时动一下。
李若雨靠在陆沉怀里，摸着布丁的毛，听着陆沉的心跳，感受着身边温暖的陪伴。
她知道，小金没有走，它变成了星星，变成了布丁的毛，变成了陆沉手心的温度，永远陪着她。
“陆沉。”
她轻声说。
“我不难过了。”
“我知道。”
陆沉低头，吻了吻她的眼睛。
“我也不难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