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是被湿漉漉的舌头舔醒的。
布丁的舌头像块晒过太阳的小绒布，带着点急不可耐的劲儿，一下下蹭着他下巴——这狗显然把他当成了“起床闹钟”，连梦里的他都没放过。陆沉迷迷糊糊睁开眼，先看见的是李若雨的后脑勺：她侧躺着，浅粉色睡衣的领口松松垮垮，露出一点泛着粉的锁骨，头发散在枕头上，发梢卷着，像被风揉过的云。
布丁挤在他俩中间，22公斤的庞大身躯把床单压出个浅坑，脑袋稳稳搁在李若雨腰上，尾巴尖偶尔晃一下，像在确认“妈妈没醒”。陆沉轻轻动了动胳膊，怕压到她，布丁立刻抬头，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他，尾巴尖晃得更欢，喉咙里发出极轻的“呜”声，像在问：“你要去哪？”
“去做早餐。”陆沉伸手摸了摸布丁的头顶，指腹蹭过它耳朵后面的软毛，“乖，别吵醒她。”
布丁似乎听懂了，趴回李若雨身边，脑袋又贴在她腰上，只是眼睛还黏着陆沉，直到他掀开被子下床。
地板有点凉，陆沉趿拉着拖鞋往门口走，布丁立刻站起来，四条腿扒着他的裤腿，跟着往厨房挪。陆沉回头，对它做了个“坐下”的手势——这是他们磨合了半年的默契，布丁立刻乖乖坐下，尾巴晃成小漩涡，却仍伸着脖子往厨房方向看。
厨房的窗户没拉严，晨雾漫进来，带着点青草的湿味。陆沉打开冰箱，拿出提前买的香菇青菜包、土鸡蛋，还有盒现磨豆浆粉。他先往豆浆机里加了温水，倒入豆浆粉，按下开关，然后架起平底锅，倒了点橄榄油——李若雨爱吃单面煎蛋，蛋黄要流心的。
油热了，陆沉磕了个鸡蛋进去，“滋滋”的声响里，蛋清慢慢凝固，边缘泛起金黄。布丁趴在厨房门口，鼻子凑在门缝里，闻着香味，尾巴晃得像小旗子，偶尔发出极轻的“汪”声，像在催他快点。
“别急，马上好。”陆沉回头，看见它湿漉漉的鼻子，忍不住笑了，“再等两分钟，给你留个最大的包子。”
这时，卧室里传来动静。李若雨翻了个身，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陆沉在厨房的背影，轻手轻脚爬下床，趿拉着拖鞋走过来。她靠在厨房门框上，头发乱蓬蓬的，睡衣下摆沾着点猫毛（是昨天布丁蹭的），笑着说：“陆沉，你起得好早。”
陆沉手里还拿着锅铲，转身时溅了点油星子，赶紧擦了擦：“怕吵醒你，偷偷爬起来的。”他指了指豆浆机，“豆浆快好了，你去洗把脸，马上能吃。”
李若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闻着他身上的豆浆香和鸡蛋味，声音软乎乎的：“好香啊，我都要流口水了。”
“流什么口水。”陆沉笑着把她的手包在自己掌心里，“先去洗脸，不然等下我要笑你。”
李若雨松开他，往卫生间走，布丁立刻蹦起来，跟着她往门口跑。李若雨回头，对它做了个“停”的手势：“你也想去？不行，先等我们吃完，不然把你喂成球。”
布丁呜咽了一声，趴在卫生间门口，尾巴耷拉着，像在抗议。
五分钟后，陆沉把早餐端上餐桌：瓷碗里的豆浆冒着热气，表面浮着层奶白的沫；香菇青菜包蒸得蓬松，咬一口能流出汤汁；单面煎蛋躺在盘子里，蛋黄还泛着琥珀色的光。
李若雨擦着头发出来，看见餐桌上的早餐，眼睛亮了：“哇，看起来就好吃！”她拉开椅子坐下，陆沉立刻递过去一杯豆浆，用勺子搅了搅：“小心烫，我吹过了。”
李若雨喝了一口，眯起眼睛：“比外面早餐店的还香！你是不是偷偷加了糖？”
“才没有。”陆沉夹了个包子，蘸了点醋，“是豆浆粉好，你上次买的那个牌子。”
布丁趴在脚边，鼻子凑在桌底下，闻着香味，尾巴晃得厉害。陆沉弯腰，从盘子里挑了个最小的包子，放在它碗里：“给你留的，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布丁立刻扑过去，叼着包子往狗窝跑，坐在那里啃得满脸都是渣。李若雨看着它，笑着说：“你看它，跟个孩子似的。”
“像你。”陆沉坐在她对面，喝了口豆浆，“吃个包子都能把嘴角沾上。”
“你才沾！”李若雨抓起纸巾，假装要擦他的下巴，“上次吃煎饺，你嘴角沾着醋，还说‘是饺子醋的’。”
陆沉笑着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脸上：“那你帮我擦嘛。”
李若雨的脸瞬间红了，抽回手，低头吃包子：“油嘴滑舌！”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洒在餐桌上，洒在两人交叠的手上，洒在布丁啃包子的背影上。厨房的水槽里还泡着昨天的碗，客厅的沙发上扔着李若雨的睡衣，布丁的狗窝里堆着它的玩具——这就是他们的生活，没有轰轰烈烈，只有晨光里的早餐，和彼此的温度。
“陆沉，”李若雨咬了口包子，含糊地说，“周末我们去买菜好不好？我想自己挑青菜，上次买的香菇特别鲜。”
“好。”陆沉点头，“我陪你去，帮你挑最嫩的。”
“还要买鸡蛋，”李若雨掰着手指头，“要那种土鸡蛋，蛋黄大。”
“行，都听你的。”陆沉笑着，伸手擦掉她嘴角的包子渣，“只要你爱吃，我天天去买。”
布丁吃完包子，跑过来，用脑袋蹭李若雨的脚。李若雨弯腰摸了摸它的头：“宝贝，今天下午我们去公园好不好？你该遛遛了。”
“汪！”布丁立刻蹦起来，尾巴摇得像小风车。
陆沉看着他们，嘴角弯起来。这就是家啊，他想，不是房子，不是存款，是晨光里的早餐，是狗的期待，是身边人的笑容。
窗外的雾散了，阳光更亮了。布丁趴在李若雨脚边，等着下午的公园之约，陆沉则看着李若雨，眼里全是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