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把街面染成暖橘色，最后一点光贴在网吧门框上，林晓站在阴影里，看着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心里静得很，却没半分放松。论坛风向是转了，但他清楚，这只是把浮在面上的麻烦扫了，真的暗劲，还藏在后面。
没等五分钟，王硕就喘着粗气冲过来，脸涨得通红，汗顺着下巴滴，一半是跑的，一半是刚才对峙吓的：“成了！林子！刘黑皮那小子服软了！”
林晓拽着他往巷子里退，避开路人视线：“别急，慢慢说。”
“一开始他跟我横得很！”王硕拍着大腿，语气还带着点后怕，“拍桌子喊‘你算哪根葱，敢管老子的事’，结果我按你说的，把‘杂志社要追究盗版责任，到时候学校、派出所都得找你’摆出来，他脸立马白了！后来我一提‘合作卖正版杂志，给你提成’，他立马换了张脸，点头跟捣蒜似的！”
林晓点点头——混子精于算计，最懂“趋利避害”，这反应早在他意料之中。“他把之前卖手抄本的钱交了？”
“交了交了！”王硕从兜里掏出一把皱巴巴的零钱，毛票混着硬币，大概十几块，“说这是‘投名状’，以后全听咱的！”
林晓抬手挡了挡，没接：“这钱你留着，买水、跑网吧盯帖都要用，算‘工作室’的经费。以后跟他对接，就靠你——别惯着，也别逼太狠，让他知道规矩是咱定的就行。”
“放心！包在我身上！”王硕把钱揣回兜，腰杆都直了，像真成了“负责人”。
手抄本的源头暂时掐了，可林晓没松劲——只要《星辰变》还火，就还会冒出来张黑皮、李黑皮。论坛的抹黑虽被压下去，那些恶意的种子也得彻底清掉。
回到家，他坐在书桌前摊开笔记本，笔尖顿了顿，开始划策略：
第一步，稳读者。他登论坛，用“星辰之主”账号发了条公告——没骂街，先谢读者帮着揪盗版细节，调侃“没想到大家火眼金睛，连我写秦羽‘攥拳时指节发白’被改成‘攥紧拳头’都看出来了”；接着话锋一转，语气沉下来，明说“《星辰变》所有内容均为原创，受《着作权法》保护，对恶意侵权、造谣抹黑，我会保留追究权利”。有理有节，既安了读者的心，也亮了硬态度。
第二步，喂“甜料”固粉。他挑了《飘邈之旅》里最抓人的片段——李强刚穿越，摸到“紫炎心”时，“掌心突然烫得像握了团火，暗紫色纹路顺着指缝爬，竟能看透石头里游来游去的灵气”；还有傅山随手丢给他块“破玉”，说“这是‘传讯玉符’，遇事捏碎我就来”——改得既惊艳，又不泄核心剧情，标上“新书抢先看·独家”发出去。
帖子刚发，评论区秒炸：
“卧槽！这设定比《星辰变》还野！直接能看透灵气？”
“紫炎心！传讯玉符！这是要写‘修真’吧？太带感了！”
“谁再逼逼‘江郎才尽’？出来看看！这脑洞能撑十本书！”
“星辰大大快开坑！等不及了！”
之前那些零星的抹黑评论，早被刷得没影了。论坛里全是对新书的期待，连带着《星辰变》的讨论热度又涨了一截——这波危机，反倒成了预热新书的契机。
忙完这些，林晓拨通冷清秋的电话。
“冷编辑，抱歉这么晚打扰您。”
“没事，我刚还在跟主编说你论坛处理得漂亮。”冷清秋的声音有点哑，像刚接完一堆读者来电，却没忘先关切，“没受影响吧？那些造谣的别往心里去。”
“没事，处理得差不多了。”林晓把想登版权声明和新书预告的想法说出来。
冷清秋没犹豫：“没问题！我明天就协调版面，放最醒目的位置——这不仅是护你的权，也是护我们杂志的口碑。”顿了顿，她声音压得低了点，“林晓，跟你透个底——这次的事，背后有同行在推。没明说哪家，但看这手法，是盯着《星辰变》的热度来的。你自己多留心。”
“我明白，谢冷编辑提醒。”挂了电话，林晓眼神沉了沉——果然，有人坐不住了。
第二天午休，林晓让王硕约了刘洋在学校小树林见面。刘洋瘦得像根竹竿，校服洗得发白，眼镜片厚得能当放大镜，手里还攥着本卷边的《计算机基础》，见了林晓，拘谨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
林晓没绕弯，直接递过去几张手绘草图——上面画着简单的界面：“首页”“书库”“作者后台”“读者评论区”，旁边标着小字说明。
“我想做个网站。”林晓指着草图，语气直接，“读者能在这追更、聊天，作者能在这发书、跟读者互动——不用等杂志，不用买手抄本，打开电脑就能看。”
他没说“线上图书馆”“Ip生态”那些虚的，只说最实在的：“现在技术能做到吗？不用一步到位，先搭个简单的架子。”
刘洋盯着草图，眼睛越瞪越大，手都抖了——他痴迷计算机，最懂这几张图背后藏着多大的可能。平时没人跟他聊这些，林晓的话像点燃了他的瘾，激动得声音发颤：“能！能做到！就是得找服务器、学动态网页……我能研究！”
“我要的就是你这份研究的劲。”林晓拍了拍他的肩，“不用急，先列个清单——要啥工具、得学啥技术、大概要多久。我们一起弄，这不是为我一个人，是为所有爱读这种故事的人，造个自己的地方。”
这话戳中了刘洋的心底——他一直觉得自己的技术没处用，现在终于有了奔头。他攥紧草图，用力点头：“我今晚就列！保证弄清楚！”
看着刘洋揣着草图跑远的背影，林晓心里松了点——他的核心团队，总算有了第一个技术骨干。
可这份松劲没持续多久。刚放学回到家，客厅电话突然响了——铃响得急，跟催命似的。
林晓接起，听筒里传来赵文博的声音——没了上次见面的热络，沉得发闷，连“林晓同学”都喊得硬邦邦的：“林晓，关于《飘邈之旅》的连载，社里讨论出了新意见。还有你上次提的‘深入合作’，我们拟了个方案。”
他顿了顿，语气里透着股不容拒绝的压力：“明天下午两点，还在‘静谧茶室’。你过来，我们当面，好好谈一谈。”
林晓捏着听筒，指节泛白——他听出来了，赵文博话里的“好好谈”，根本不是商量，是带着筹码的“必须谈”。
上次是试探，这次，怕是要摊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