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卿把青铜酿酒壶搁在妆台上时，力道没控制好，壶底跟描金镜台撞出 “咚” 的一声脆响，惊得阿阮手里的蜜饯盘子差点翻了。“小姐您轻点！这壶要是碎了，别说西域葡萄酒，您连葡萄皮都没得啃！”
“啃什么葡萄皮，我现在连皇帝藏的那半截供词都想啃下来看看。” 苏晚卿扒拉着壶身上的玛瑙镶嵌纹，越看越心烦，“你说那老狐狸，烧供词跟烧烫手山芋似的，指不定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 不会是先帝当年跟幽冥阁拜把子了吧？”
话音刚落，院外传来萧景行咋咋呼呼的声音，还夹着纸张翻飞的哗啦声：“晚卿！招牌我写好了！你看这‘卿砚酒肆’四个字，笔锋够劲吧？再敢说我拖更，我就把你钻狗洞逃婚的桥段写进下一本话本里！”
沈砚正坐在窗边磨墨，闻言抬头瞥了眼门口，嘴角勾出点戏谑：“他倒会转移话题，昨天还说要写卧底太监的戏，今天就敢拿你的糗事要挟了。”
苏晚卿一撸袖子就往外冲，刚到廊下就看见萧景行举着张洒金宣纸，上面 “卿砚酒肆” 四个大字确实写得遒劲，就是旁边多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画 —— 画着个梳双丫髻的姑娘卡在狗洞里，旁边站个拎着包袱的公子。“萧景行！你这画是跟三岁小孩学的？信不信我把你话本铺的墨全换成醋，让你写出来的字都酸掉牙！”
萧景行赶紧把宣纸卷起来，凑到沈砚身边求援：“阿砚你看她，刚从宫里捡回条命就欺负人。再说了，我这画是为了贴合‘酒肆起源’，多有故事感！”
“有故事感不如有实感，” 沈砚放下墨锭，指尖敲了敲桌面，“咱们今晚去趟御书房。”
苏晚卿眼睛一亮，刚要拍桌子叫好，又突然皱眉：“去御书房干嘛？偷皇帝的御酒喝？我听说宫里的梨花白不错，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打包。”
“偷什么御酒，是去查先帝的手谕。” 沈砚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李忠说先帝让他铲除知情人，又提到玲珑局和双脉者，皇帝销毁的供词里，指不定就藏着先帝当年的猫腻。”
萧景行瞬间来了精神，把宣纸往怀里一塞：“好啊好啊！夜探皇宫，这剧情比我写的话本还刺激！我这就去准备工具 —— 撬锁的铁丝、迷晕侍卫的熏香，对了，还得带个话本，万一等得无聊能解闷。”
“带话本？你怎么不把话本铺的印章也带上，在御书房盖个‘萧氏到此一游’的印？” 苏晚卿翻了个白眼，转头跟阿阮交代，“今晚我要是没回来，你就把那酿酒壶卖了，换两坛西域葡萄酒，记得给我留半坛。”
阿阮急得直跺脚：“小姐您别胡说！世子爷肯定能护着您平安回来的！”
三更天的皇宫静得能听见宫灯摇晃的吱呀声，萧景行果然带了一堆奇奇怪怪的工具，连撬锁的铁丝都缠了层锦缎，说是 “怕刮花宫门的漆，被皇帝罚赔”。苏晚卿跟在沈砚身后，踩着墙角的阴影往前走，忍不住嘀咕：“早知道穿夜行衣时多缝两个口袋，说不定能顺手摸点宫里的点心。”
“你再惦记点心，咱们就得被巡逻侍卫当成偷点心的小贼抓起来了。” 沈砚压低声音，指尖在御书房的铜锁上轻轻一挑，“咔哒” 一声，锁就开了 —— 动作熟练得让苏晚卿怀疑他以前是不是常来偷东西。
进了御书房，萧景行赶紧点亮随身带的羊角灯，灯光昏黄，照得书架上的典籍泛着旧光。苏晚卿直奔皇帝常坐的龙案，翻找时差点碰倒案上的玉如意，被沈砚眼疾手快扶住。“你就不能轻点？这玉如意要是碎了，把你那酿酒壶卖了都赔不起。”
“赔不起就让萧景行赔，他话本铺最近赚了不少。” 苏晚卿说着，手指突然摸到龙案抽屉里的暗格，“哎？这里有东西！”
暗格打开，里面放着个紫檀木盒，打开一看，里面竟是几卷泛黄的手谕，最上面一卷的封皮写着 “先帝亲启”。苏晚卿展开一看，越看眼睛瞪得越大：“好家伙！先帝当年竟允许血月教在边境活动，还给他们送粮草 —— 这是把邪教当看门狗养啊！”
沈砚凑过去看，指尖划过 “以血月制西域，保大朔边境十年无虞” 的字样，眼底寒光一闪，冷笑出声：“这哪是看门狗，分明是养寇自重。用邪教换边境太平，先帝倒会打如意算盘，就不怕养虎为患？”
萧景行也凑过来，看完直咋舌：“难怪皇帝要烧供词，这要是传出去，皇室颜面可就没了！我要是把这剧情写进话本，肯定能卖爆 —— 就叫《先帝与邪教的秘密交易》，保证比你钻狗洞的桥段还火！”
“火你个头！” 苏晚卿刚要把他的话本稿抽出来扔了，窗外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 —— 是皇帝的声音！
三人瞬间僵住，沈砚赶紧把木盒塞进怀里，萧景行吹灭羊角灯，苏晚卿则飞快地把暗格关好，还不忘把玉如意摆回原位。等窗外的脚步声走远，三人才蹑手蹑脚地溜出御书房，一路贴着墙根往宫门外跑，连大气都不敢喘。
出了皇宫，萧景行才拍着胸口叹气：“我的娘哎，刚才差点以为要被皇帝抓去当太监了！还好我反应快，不然我的话本还没写完就要断更了。”
“断更也比被抓去砍头强。” 苏晚卿摸了摸胸口，心脏还在砰砰跳，“不过那手谕倒是个大线索，先帝当年养着血月教，说不定我娘的死也跟这事有关。”
沈砚把紫檀木盒递给她，指尖还带着御书房的凉意：“不管有关无关，咱们都得查下去。只是没想到，皇帝心里藏着这么大的秘密，以后跟他打交道，可得多留个心眼。”
苏晚卿抱着木盒，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瞪向萧景行：“对了！你刚才说要把先帝的事写进话本？我劝你最好别写，不然皇帝要是知道了，先把你话本铺拆了，再把你扔进冷宫里跟阁主作伴！”
萧景行赶紧摆手：“不写了不写了！我还是写你和阿砚的甜蜜日常吧，比如‘世子爷深夜护妻探皇宫，苏小姐机智寻秘辛’，保证安全又卖座！”
沈砚看着两人拌嘴，忍不住笑出声，月光洒在三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谁也没说，刚才在御书房外，他们好像还听见了第二声咳嗽 —— 只是那咳嗽声，听起来比皇帝的要年轻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