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冰冷刺骨，不带丝毫感情的话语，在死寂的忘忧茶馆里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所有人的心口上。
“谁的嘴要是不严，我不介意，帮他永远地闭上。”
话音落下，陈凡缓缓转过身，那张平平无奇的白色面具，正对着依旧跪在地上，身体抖如筛糠的王德发。
整个茶馆，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敬畏、恐惧、战栗……
种种情绪在他们心中交织。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言出法随，隔空定身！
跺脚退敌，口吐气箭！
一眼断生死，一念控全场！
这已经不是凡人的手段了，这是神！是魔！
而现在，这位神魔般的存在，正一步一步地，走向了江城鬼市的掌柜，王德发。
王德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跪在地上，头死死地抵着冰冷的地面，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他能清晰地听到那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像是死神的催命符，踩在他的神魂之上。
脚步声，停在了他的面前。
王德发感觉一股无法形容的威压当头罩下，仿佛只要对方一个念头，自己就会立刻魂飞魄散。
“神……神仙饶命！小老儿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神仙，小老儿罪该万死！求神仙看在小老儿修行不易的份上，饶小老儿一条狗命吧！”
王德发再也绷不住了，疯狂地磕头，额头与青石地板碰撞，发出“砰砰”的闷响，不一会儿便已是血肉模糊。
他怕了，是真的怕了。
他混迹江湖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可像陈凡这样，视规矩如无物，视人命如草芥，偏偏又拥有神鬼莫测手段的存在，他连听都没听说过！
“饶你？”陈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漠，“也不是不可以。”
听到这四个字，王德发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猛地抬起头，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混着鲜血，狼狈不堪：“谢谢神仙！谢谢神仙！从今往后，小老儿愿为神仙做牛做马！这江城鬼市……不！整个鬼市都奉您为主！您就是我们的太上皇！”
为了活命，他毫不犹豫地献出了自己毕生的基业。
然而，陈凡却发出了一声轻笑，那笑声里，充满了嘲弄。
“做牛做马？你的这副破败身子，怕是没几天好活了，拿什么给我做牛做马？”
王德发的心，猛地一沉！
陈凡缓缓蹲下身子，目光仿佛穿透了王德发的血肉，直视他的五脏六腑。
“你以为你靠着那些虎狼之药，就能压制住体内的暗伤？”陈凡的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我告诉你，那些药物的燥烈之性，非但不能治好你的病根，反而是在饮鸩止渴，不断地催发你亏空的肾水，透支你本就所剩无几的生命精元。”
“你现在，每到夜里，是不是感觉腰腹之间，如同火烧，但手脚却冰凉无比？”
王德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你每日清晨醒来，是不是感觉喉咙干涩，咳出的痰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味？”
王德发的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不出一个月，你的心脉就会彻底淤塞，肝气郁结成癌，到时候，神仙难救。”陈凡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如同神明在宣判一个凡人的死期，“你，就准备在万蚁噬心的痛苦中，活生生被折磨致死吧。”
一番话，如同一道道催命的天雷，劈在王德发的头顶！
他彻底瘫软了下去，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恐惧。
因为陈凡说的，分毫不差！
这些症状，最近半个月才刚刚出现，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劳累过度，却没想到，竟然已经是死亡的预兆！
“神仙……神仙救我！求求您救救我啊！”
王德发彻底崩溃了，他手脚并用地爬到陈凡脚下，死死地抱住他的小腿，嚎啕大哭，“只要您能救我，小老儿的命就是您的！小老儿愿为您献上神魂，永世为奴，绝不背叛！”
“献上神魂？”陈凡的嘴角，在面具下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口说无凭。”
话音落下，他并指如剑，指尖一缕微不可察的金色气流萦绕。
“我可以在你体内，种下一道玄医真气。”陈凡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诱惑与威严，“这道真气，可以暂时压制你的所有病痛，甚至能让你恢复年轻时的部分精力。只要你对我忠心耿耿，它就是你的续命仙丹。”
王德发闻言，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
“但是……”陈凡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你若敢有半分异心，我只需一个念头，这道真气便会瞬间化为世间最霸道的烈焰，从你的五脏六腑开始燃烧，让你亲身体会一下，什么叫做神魂俱焚，永不超生！”
王德发听得浑身一颤，那刚燃起的希望之火，瞬间被一股更深的恐惧所浇灌。
但他没有选择。
一边是必死无疑，一边是还有活路。
“我愿意！小老儿愿意！”他没有丝毫犹豫，重重地磕头，“从今往后，王德发就是神仙您最忠心的一条狗！若有二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很好。”
陈凡不再废话，屈指一弹。
那道金色的玄医真气，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没入了王德发的眉心。
王德发只感觉一股暖流瞬间涌遍全身，那些折磨他多年的腰酸、胸痛、腿寒，在这一刻竟然奇迹般地消失了！一股久违的，充满了力量的感觉，从丹田深处升起！
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那方面”似乎也……
“神仙！真是神仙手段啊！”王德发感受着身体的变化，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陈凡又是“砰砰砰”几个响头。
“起来吧。”陈凡淡淡地说道。
“是，主人！”王德发恭敬地爬起身，垂手侍立在一旁，姿态放得比最低贱的奴仆还要低。
周围的宾客和鬼市护卫，看到这一幕，更是吓得魂不附体。
他们亲眼见证了堂堂鬼市掌柜，是如何在短短几分钟内，从一个威严的掌权者，变成了一条摇尾乞怜的狗。
陈凡没有再理会众人的反应，他走到拍卖台前，将那株阴气森森的尸头草拿在了手中。
草一入手，一股冰冷的阴寒之气便顺着掌心传来，与之前林天雄父子体内的寒冰蛊毒，同出一源，但更加精纯。
果然有关联。
“从现在起，给我办三件事。”陈凡的声音，拉回了王德发的思绪。
“主人请吩咐！”王德发连忙躬身。
“第一，动用鬼市所有的情报网络，给我查一个叫‘南疆黑巫’的组织，我要他们的一切资料，越详细越好。”
“第二，全力搜寻三味药材，九叶龙葵、地火金莲、天山雪蟾。不惜一切代价，发动所有你能发动的力量，活要见药，死要见……也要见到药！”
“第三，拟一份悬赏，就说我说的，谁能提供今天那个蒙面女人的线索，赏金一个亿。谁能把她的人带到我面前，赏金十个亿，外加我一个人情。”
陈凡的声音不大，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霸道！
王德发听得心头狂跳，尤其是最后那个人情，其价值，恐怕比十个亿还要珍贵！
“是！小老儿遵命！保证三天之内，给主人一个满意的答复！”王德发拍着胸脯保证道。
陈凡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王德发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狐狸面具女。
“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娇躯一颤，连忙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妩媚动人的俏脸，只是此刻脸上满是惊恐和苍白。
“回……回主人，奴家……奴家苏媚。”
陈凡的目光在她脸上一扫而过，淡淡道：“你以后，就是我对接鬼市的联络人。王德发找不到的时候，我找你。”
苏媚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连忙跪下：“是，主人！苏媚遵命！”
她知道，这既是监视，也是一种提拔。
从今天起，她在这个鬼市的地位，将仅次于王德发，甚至……
就在陈凡安排好一切，准备离开这压抑的茶馆时。
他口袋里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陈凡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眉头微微一皱。
是林天雄。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说话，电话那头就传来林天雄惊恐到变了调的咆哮声！
“陈大师！不好了！您快来医院啊！子轩他……他快不行了！他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