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林眉头微皱，“刘所长，按照你的说法，这个解剖我们必须得做是吗？”
刘军见张林的口风有松动。
便解释道：“我说了，如果你们不需要开死亡证明，那就可以不用做，但是，张林，你自己不想确认你的孩子的死因吗？”
张林：“你们不是说洋洋是在车里闷死的吗？”
刘军：“那只是初步的判断，我们有我们的规章制度，要出报告的话，不能只是凭着表面的检验就下定论，必须要进行解剖看看有没有隐藏的情况”。
“是的”舒妍接过话，“刘所长说得对，也许孩子有什么隐藏的疾病是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这就需要解剖和化验才能查出来”。
张林点了点头，看向妻子陈玉。
陈玉顿了一下，开口道：“听警察的吧，而且洋洋最后也是要火化的”。
“不行，我不同意”黄春华叫道。
“你们两个蠢吗？别人随便说几句就相信，我说什么你们都不信，孩子就是在车里闷死的，还需要做什么解剖？”
“阿姨，我们是警察，还会害你们吗？”黎娇娇反驳道。
“您为什么要反对解剖？难不成孩子的死有什么问题吗？”
此话一出，黄春华的脸上明显呈现出惊慌的神色来。
她扯着嗓门叫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们自己都验出来，孩子是闷死在车里的，我是孩子的奶奶，我还会害自己的孙子不成？”
“妈”陈玉打断道，“你不要说了，洋洋是我的儿子，我同意解剖，警察同志，你们把洋洋带走吧，辛苦你们了”。
“张林”黄春华朝儿子大喊，“你也想让你的儿子死无全尸吗？你们不相信我，你们也怀疑洋洋是我杀死的是吗？”
“既然这样，那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
说着，黄春华就朝旁边的墙壁撞过去。
刘军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黄春华，将她按在地上。
张林诧异不已，“妈，你这是做什么啊？也没人说是你杀了洋洋啊，人家警察同志就是走正常的流程啊”。
陈玉的脸色变得铁青，“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黄春华目光闪躲，连连摇头，“我没有，不是我杀的，是他自己爬进车里的”。
陈玉攥紧了拳头，“妈，洋洋真的是你杀的？为什么？就因为他有自闭症是吗？”
舒妍与陆乘风对视一眼，两人心里都有了数。
黄春华怔愣了几秒，突然嚎哭起来，一边哭一边骂：
“只有你才把他当成宝，你看看这个家因为他变成了什么样！为了给他治病，你们败光了家里的积蓄，他就像个无底洞，那个坑永远都填不满”。
“如果他继续活着，咱们三个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你也不肯生二胎，我们老张家的香火就要断在洋洋身上了，你叫我以后怎么去见张家的列祖列宗啊？”
“你们舍不得孩子，那就让我来当这个坏人行吧？他死了，以后你们就不用再为他操心，也不用再天天过心惊胆战的日子，生怕他闯出什么祸来”。
“妈，你怎么能这样呢”张林痛心疾首地道。
“再怎么说，洋洋也是你的孙子啊，那是一条人命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黄春华闭上嘴不吱声了。
陈玉瞪着婆婆，过了一会，她对婆婆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自己跟警察说吧”。
黄春华默不作声。
张林喊道：“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瞒着，你以为你瞒得过警察吗？人家都看出来了，洋洋的死有问题，不然也不会说要拉去解剖”。
“你还是自己坦白吧”。
黄春华这才张嘴，“是我给他喂的安眠药，我把安眠药混在牛奶里给他喝了，等他睡着的时候把他抱过去放在车里，然后关门把车重新盖好”。
张林夫妻俩目瞪口呆。
显然没想到还真的是黄春华干的。
“妈，你是怎么知道闷在车里能给人闷死的？”张林不解。
在他看来，母亲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可能想得出来这样的办法，他都想不到。
黄春华撇嘴，“我在手机上刷新闻的时候刷到的，说是有个小孩爬进车里玩，不小心睡着了，结果等家人发现的时候已经死了”。
说着，黄春华看向陆乘风，“我杀我自己的孙子，你们也要抓我吗？”
陆乘风没接话。
刘军叱喝黄春华，“按照你这么说，那只要是一家人就可以随便杀人了！”
黄春华一下子蔫了。
陆乘风让刘军的人帮忙把黄春华押回市局。
舒妍也喊了车过来，把孩子的尸体拉回去解剖，做毒物化验。
结果出来，孩子的体内果然有安眠药物的成分。
看着手中的化验单，舒妍久久不能平静。
她想到了自己腹中的孩子，不由得为孩子的健康担忧起来。
在此之前，她从未担心过这个问题。
黎娇娇察觉到她的异样，便问道：“你是不是在担心你的宝宝的健康？”
被闺蜜看破，舒妍没有否认，她叹气道：
“正常的家庭很难想象，家里有不正常的孩子，处境有多难，一开始我还以为是那家人不爱卫生，原来是因为有不正常的孩子”。
黎娇娇：“要我说，孩子的父母也有很大的责任，怎么能把孩子丢给老人一个人看管，正常的孩子带着都很辛苦了，更何况是不正常的孩子”。
“奶奶的压力肯定很大，所以才会产生杀害孙子的偏激想法”。
舒妍点头，“嗯，而且老人都有传宗接代的观念，怕香火断在这一代人的手里，这种愚昧的思想根深蒂固，别说是他们，我也一样会担心这个问题”。
“偶尔我也会想，如果我生的是女儿，我老公他们家那边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黎娇娇：“是哦，你老公是独生子，不像石巍家，是个大家族，不需要担心没有人传宗接代，但是我觉得吧，你老公家的人应该是比较开明的吧”。
舒妍：“这种事情谁也不好说，毕竟人心隔肚皮”。
黎娇娇：“那倒是，我们女人真是可怜，自古以来都被当成传宗接代的工具”。
舒妍叹气，“谁说不是呢”。
黎娇娇拍了一下手，“不管怎样，案子顺利结了，咱们今天都可以准点下班了，你老公那边今晚要加班吗？”
舒妍摇头，“不用，他说黄春华都交代了，直接移交给审讯组了，今天忙了一天，不知道奶奶和婆婆在家里怎么样了，都没时间联系”。
“一会下班我得准点回去”。
黎娇娇拍了拍舒妍的肩膀，“你赶紧回吧，收尾的工作我来，一会我把报告发给审讯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