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邢亦猝不及防地伸手，一把扯下了她用来遮掩的丝巾。
刹那间，她脖颈至锁骨处那片密密麻麻的暧昧痕迹，无所遁形。
“傅廷砚这个畜生！”邢亦的理智瞬间被怒火烧断，他掏出手机就要拨号，“我杀了他！”
“小亦！不是这样的！把手机给我！”沈清芝惊慌地扑上去抢夺。绝不能让邢亦这个火药桶去质问傅廷砚！到时候牵扯出靳寒烨，她还怎么攻心傅廷砚！
两人在争执间，手机被意外接通。傅廷砚温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芝芝？”
邢亦对着话筒怒吼：“傅廷砚你个人渣！你敢碰我姐！”
沈清芝趁机夺过手机，快步躲到阳台，急促地解释道：“廷砚，对不起！是我弟弟误会了……我跟他说想和你认真交往，他一时接受不了，反应过激了。”
电话那头静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傅廷砚难以置信又难掩狂喜的声音：“芝芝，你的意思是……你答应和我在一起了？”
望着客厅里邢亦那双几乎要喷火的眼睛，沈清芝知道此刻已是骑虎难下。她深吸一口气，对着话筒轻声应允：“……嗯。”
“太好了。”傅廷砚的声音温柔而笃定，“那今天中午我来接你，庆祝我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中午不行，我在学校，晚上怎么样？”
“好，那我晚上接你放学。”
“好，我等你。”
挂断电话，沈清芝握着发烫的手机，却不敢回头去看邢亦此刻的表情。
“你要和他在一起？！你明明说过不会这么快！”
身后传来邢亦失控的低吼，紧接着是枕头狠狠砸在墙上的闷响。沈清芝咬住下唇，把“要不是你闹这一出，根本不会有这么快”这句话死死咽了回去。
她转过身，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平静而坚定：“小亦，这一天迟早会来的。我们姐弟再好，也各有各的人生路要走。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回应她的，是邢亦通红眼眶里压抑的痛楚，和一记震耳欲聋的摔门声。
谢临渊关于邢芝芝是沈清芝有十万个为什么，听完靳寒烨描述，室内陷入一片死寂。
他的老大，当年为了寻找被绑走的沈清芝，动用了所有正规渠道却石沉大海后，毅然将自己沉入最肮脏的深渊。他亲手为自己戴上面具，扮演成一个好色喜欢凌虐女人为乐的“黑影”，以这个人设接近跨国人贩子集团。前期打点各方头目，便已耗费二十亿巨资，好不容易有了沈清芝所在的线索，那群卖他消息的人钱都收了，还要他拼酒、抽烟一轮后才放他离开，最终见到沈清芝时，他又花了五亿才买下她。
她已面目全非，面部遭受大面积硫酸侵蚀，生命垂危。而那群法外狂徒，竟以“验明正身”为借口，逼他当众“表演”凌虐女人，否则两人都将死于当场。
“我当时说她脸毁了，太丑，等我把她脸治好了再来。”靳寒烨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唯有紧握的拳锋暴露着当年的惊心动魄，“这个借口，既解释了我为何愿意天价为她进行漫长修复手术，也为我们争得了喘息的时间。”
然而，那群恶魔始终没有忘记“观赏”的约定，持续的死亡威胁下，为了带她活着离开，他别无选择。
“所以……你们的‘第一次’，竟然是在那种情况下……”谢临渊的声音因震惊而干涩，他试图想象那幅画面，“老大，你当时……一定比死还难受。”
“是。”靳寒烨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仿佛再次被昔日的无力感攫住，“我曾在脑中构想过无数次……我们的第一次，应当是在烛光与爱语中，美好得配得上她。可那时……”他猛地睁开眼，眸中尽是化不开的痛楚与戾气，“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用一道帘幕死死挡住那群猪狗不如的畜生的视线，不让他们看见她一分一毫。”
随后，他简单提及了后来为何不得不忍痛送她离开，以及自己最终身份暴露，在爆炸中失去记忆的过往。
谢临渊沉默了许久，才红着眼眶，重重拍了拍靳寒烨的肩膀：“……老大，我……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你最早是对她一见钟情，但就算你失忆时忘了一切，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可你却还是日久生情爱上了是邢芝芝的她，这真的太神奇了。爱她可能已经成了你的本能。”
“嗯。”靳寒烨的嘴角终于泛起一丝真实的暖意，“现在她在京市读书，我就在京市陪她。等芝芝毕业，无论她想去哪里，我都跟着。”
“等等，老大！”谢临渊猛地清醒过来，“你确定沈清芝答应留在你身边了？昨晚她给过你任何承诺吗？”
靳寒烨语气笃定，带着一种沉浸在巨大幸福感中的、不容置疑的自信：“她后来太累，在我怀里睡着了。但你放心，她和我是心意相通的，我能感觉出来，否则，她昨夜绝不会那般忘情地与我痴缠，更不会主动热吻我！”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轻触自己的下唇，仿佛那里还残留着柔软的触感与温度，这个细微的动作比任何言语都更具说服力。
“在金三角的时候……她从来，没有吻过我的唇。”他低声补充，这句轻语却重若千钧，道尽了过去所有的隔阂与昨夜在他心中的非凡意义。
随即，他愉悦地展望起来，重重拍了拍谢临渊的肩，斩钉截铁地宣告：
“老谢，你和杜甜的喜酒之后，接下来，就该轮到我和芝芝了。”
“好好，恭喜老大。”
谢临渊郑重点头。
沈清芝回学校上课，心神不宁地捱到临近中午，手机的震动将她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屏幕上跳出的名字让她一怔——靳寒烨。
他怎么会发消息来？
按照约定，昨夜之后，他们本该桥归桥，路归路。
她猛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用细微的痛感拉回理智。
就让昨夜的一切，定格为一段有始有终的美好回忆。他们之间有过那样一个激烈的告别，她并不遗憾。
她点开信息，内容映入眼帘：【在哪？芝芝，好想你啊，中午去你学校一起吃饭。】
沈清芝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屏幕上冷静地敲下回复：
【靳先生是忘了我们的约定？昨夜之后，我们已两清。此后不必再见，也请勿干涉我的生活。祝好，各自安顿，互不打扰吧。】
信息发出，她随即将那个号码拖入了黑名单。
前方的路，她必须清醒地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