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原来坚持的那些究竟对不对？
在破庙的这晚，你开始思虑这个问题。
看见躺在旁边的碧萝在睡梦当中冻得哆嗦。
你下意识起身去给她身上盖了一层干草。
却见她干巴着嘴唇迷迷糊糊喊起了冷。
“冷，冷……”
她一直小小声的重复着。
让你骤然想起了跟王小妮同时沦为奴隶发卖在奴隶市场时，王小妮坚守为人法则去与奴隶老板对抗失败后发高烧的那晚，心思跟着触动，当即脱下自己的外套，往碧萝身上铺盖下去。
“冷，冷……”
她又反复嘀咕两声，身子也哆嗦了一两下，又慢慢安定了下来，显然已经没那么冷了。
你欣慰一笑，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躺了下去。
冰冷。
你第一时间感受到了。
蜷缩起身子，左手捂右手，往嘴边凑，哈……
哈出来一口热气，反复搓了搓，往身边摸索来一些干草往自己身上一盖，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
迷糊睡梦当中。
你看见王小妮温柔地朝你走来。
“爱妮？”
她温柔地唤你。
“嗯？”
你平静而舒心地睁开眼睛。
她就像以前那样钻到你怀中来了。
你微微挪动身躯，给她让了位置。
像过去你经常做的那样。
给王小妮调整出最适合的位置，而后顺着她的进入而伸手将她暖暖地抱在怀里，脸在下巴，在脸颊，温柔地蹭。
“爱妮？”
你又听见她羞答答地唤你。
“嗯？”
你又温柔而低音地回应了她。
脸颊蹭到她的嘴边。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柔软。
你吃了她。
这晚。
你打算不去想那些突然之间生发出来的许许多多疑惑，许许多多内耗。
对也好。
错也罢。
只要有她在。
又有什么紧要？
这晚。
你睡得无比香甜舒服。
以至于叫你起床的是从破庙屋顶射进来的太阳光线。
“唔嗯……”
你发出睡醒的呼吸声。
眯缝着眼睛从闭眼的光线急转而下，看见怀中有个温软的人。
如梦似幻。
“嘻嘻。”
这人在你心口位置吹出来两声憋不住的幸福笑声。
护卫队员们下意识躲避而去的身影晃入视野。
王小妮忙忙碌碌进出收拾东西整装待发的人影一出现。
你就彻底醒了。
颤抖着双手将埋首在你怀中羞怯幸福笑着的人轻轻推开一点距离，好确认她的身份。
你小心翼翼。
又不停哄骗自己这是在做梦。
而那人在推开最后距离抬头与你对视的那一刻，直接飞速起身扎进女娘堆里羞答答要求帮忙起来。
几个婶娘循迹朝你嬉笑取笑的样子映入眼帘。
王小妮又面无表情地提着水桶出去的样子晃出你的视野。
你又无比真实地知道自己不是在做梦。
“报代少主！
兄弟们已经准备好了！
请问代少主是否可以启程？”
曾虎过来有板有眼地跟你请示。
又飞速侧转脸去对别人忍俊不禁的模样，让你瞬间感觉到了害怕和紧张。
拿起外衣，起身伸展旋转披挂上身，左手右手，整理衣襟，一本正经回道。
“通知下去，破庙门前集合，集合完毕立即出发！”
“得令！
代少主！”
曾虎回得超大声，腰板都跟着挺直了。
与你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居然直接咧嘴笑了起来，而后飞速离去，让你关于昨晚到底有没有跟碧萝发生过什么而产生的猜疑焦虑变得更加沉重了！
连束紧裤腰带整理衣襟整理头发这些简单的动作都做得不利索了。
让你越急越是错，越错就越脸红地抬头无意识左右张望确定周围有没有人看见了你的不安。
就看见叶北泉正在你身侧定定看着你。
你刚想说点什么。
他也直接走开了。
这更加重了你内心的不安和猜测。
赶去集市的路上。
你一直找能跟碧萝单独相处的机会。
可今天也不知道怎的。
平时一直静悄悄跟在你身边的碧萝突然跟变成万人迷一般非常受欢迎。
你们刚出发上路就有人来特意找她过去搭讪闲聊。
让你压根找不着机会地干着急。
整段路就一直目光死死盯着碧萝看。
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跟碧萝刚单独相处，刚要开口问。
“碧萝？
昨天晚上。
我们……”
“爱妮你什么都别说了！
我都知道！”
碧萝她就右手捻起袖口半遮面着打断你的问话，而后娇羞地冲到人群当中去，跟他们扎堆起来。
他们似乎好像一夜之间成了碧萝一个又一个的老家似的。
无论碧萝冲刺到哪堆人里去，他们都笑容满面地迎接并关照起来。
而王小妮则全过程都面无表情，事不关己的样子，还时不时接受她的小跟班苗飞的擦汗送水伺候。
这更让你气闷了。
不自觉就把气撒在了护送交易任务执行上。
振臂高呼下令道。
“全员加速前进！
赶早抢个好位置开张大吉！”
“得～令！”
护卫队员们竟不知怎地回应出了颤音。
回应了之后就开始一个个嬉皮笑脸地打闹起来。
把你这满心满眼的不安尴尬化作羞愤怒斥道。
“好好赶路！
别打打闹闹的！”
“是！
代少主！”
他们全员又无比听话地高声回应，而后又一个个走得有板有眼，便更让你气闷地握紧了拳头，加快脚步，一个冲刺走到队伍最前头！
像过去护送兵器交易那样，又当起了先锋！
身后就传来护卫队员们一声又一声的兴奋。
“代少主当先锋啦！
大家伙都打起精神来！
一会儿到了集市，都热情点！
都客气点！
好好卖酒！
卖大价钱！
别辜负了我们代少主的心意！”
“是！
保证热情！
保证客气！
保证好卖！
呼呼！”
“呼呼！”
一伙人又呼呼叫起来。
哈哈哈笑着收尾。
你也不想顾这些了，只想快些把酒卖了拿了钱两回寨，然后再单独找碧萝问清楚。
你非常急切地领着你的队员上集市。
浩浩荡荡21人，五辆推车的货物。
一踏进集市牌坊就吸引了人群的注意，三三两两交头接耳新奇旁观张望起来。
你意识到机会来了。
立即在集市牌坊下边的空地前站定，指挥众人在此地停驻卸货叫卖。
叶北泉4人小组按照计划中的那样，挑了两担子酒去拜访各大酒庄店面地方豪绅富贵人家等，打算主动打开一条销路。
珍视告别过后。
秀秀也赶紧和张婶、鱼婶、玉芬婶婶几人联手着，从她们女娘推出来的推车上卸下来板凳，一个一个地叠着，原地做了个卖酒摊子。
王小妮则单独取出来一摞新碗摆在旁边。
还取出来一块长条木块，立在旁边。
你们想绕过去要一探究竟。
就听见路人对字念道。
“山寨自酿，新品尝鲜，五文一碗！”
“诶嘿！
五文一碗！
也不贵！
让我来尝尝鲜！
给！
五文！”
就掂量了五文钱伸到王小妮面前。
第一单生意来得太快太突然。
你和护卫队员们当即愣住。
集体目光集中在王小妮身上。
想看看做生意是怎么个做法。
“好嘞客官！”
王小妮嫣然一笑，伸手拣收了路人伸过来的五文钱，爽快回道。
“好嘞客官！
你的五文钱已经收到了！
姐妹们！
给客官倒上一碗酒！”
脸就转了过来。
如太阳般明媚耀眼。
集体又再度愣住。
王小妮直接弯腰自己捧起来一坛刚卸下来的酒坛子，当着客人的面开了盖子。
霎时间。
酒香四溢。
“哇！
好香啊！”
客人一声惊呼感叹，瞬间吸引来更多路人的围观。
就已经看见王小妮熟练地咕噜噜往碗里倒了酒。
咕噜噜。
收。
酒坛摆好。
酒碗拿起。
规规矩矩带笑奉到客人面前，满脸带笑。
“客官慢用。”
叫得客人口干舌燥。
“诶好！
这个好！
嘿嘿嘿！”
连连叫好着，就双手接了酒碗，直直往嘴里送，咕咕仰头一饮而尽，哈出一声爽快。
围观路人也开始随着他的动作越聚越紧。
在他饮毕落碗之际，争先恐后地提问。
“怎样怎样？”
“如何如何？”
客人已经醉了七八分，红着在王小妮的小脸上游走视线，嗤嗤笑道。
“嘿嘿嘿！
好！
好！
这酒真不错！
比那新村酒家的还好！
还好！
呃嗯！
哈哈哈！”
就要去摸王小妮的脸。
“诶这位客官？”
秀秀眼疾手快，本着距离优势，先上去阻拦引导说。
“这位客官？
你若是觉得我们这酒好喝，你可以再买一碗呀。
我们这里还有凳子，你可以旁边一边坐一边喝。”
眼神就给鱼婶等人打暗示。
“去啊，去啊。”
“哦哦哦。”
鱼婶等人这才反应过来地去推车上卸凳子下来。
围观路人见了集市出现新面孔，还有这样好的口碑，瞬间心血来潮，一个挤着一个朝你们大喊。
“我要一碗！
我也要一碗！
给我也来一碗！”
就一个个把钱两捻手里要给你们一手交钱一手取酒。
在你们还没有摆设成型的摊子面前闹成一团。
兴奋得你这些队员楞楞地手足无措。
谁负责搬运，谁负责卖酒，谁负责收钱，瞬间乱了套。
却是一个比一个兴奋。
秀秀等几个婶娘也手忙脚乱地忙前忙后起来。
虽然没有王小妮这样十五十六花一样的年纪容貌一眼就把人给吸引住了，言行举止中那种久封闭深山而保留的纯粹又给她们添了几分反差之美，正好像是那徐娘半老，风韵犹存，不大不小，了然熟透，摘取可食模样，更添了几分亲和。
那手工制作的小板凳让街边路上一横，就给人坐上去当街饮酒，粗狂之中又不乏新鲜刺激，让这些文明惯了，又因新奇而围过来买单喝酒的客人掏钱掏得心甘情愿。
以至于开摊没多一会儿就卖光了五坛子酒，用来收纳钱两的小木箱子也是沉甸甸地捧在负责收钱两的碧萝怀中。
又五枚铜钱哐当投掷而进。
你们个个跟耳边被打了铃铛般精神抖擞起来，好似那好日子就要到了，个个忙活着汗水都来不及擦。
你站在街道对面占据宽阔视野警惕四方兼维持秩序。
看大家高兴，自己也高兴得不行。
不出一会儿。
你们已经卖掉半辆推车的酒。
队员们高兴起来，立即左右相告着美好愿景道。
“等这两车酒卖光了，咱们也要做那客人，正正经经进那店家坐下来吃饭喝酒！”
“诶嘿嘿！
光吃饭哪儿成？
我们还要吃肉呢！”
“对！
吃肉！”
“哈哈哈！”
队员们嘻哈打闹着，引得喝酒的客人也跟着起哄大笑，其乐融融，好似美好生活已经来了。
你就近找了面墙靠上去，左右手交叉在胸，静静享受着这一刻。
视线又不受控制地转到王小妮身上。
从她的脸看到到她的脖子，到她的身体，她的手，她的每一个动作。
赏心悦目着。
她的跟班苗飞又凑了上去了。
“小妮姐？
给。”
递上去一块汗巾。
王小妮看了一眼，接了，边擦边回。
“谢了。”
你瞬时嫉妒得牙齿咬紧，目露凶光。
就见王小妮突然凑到苗飞耳边说了点什么，而后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就往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苗飞这小子居然假装代替王小妮的工作忙碌一会儿以后，也如法炮制喊来一个队员替他，而后左顾右盼着，后脚也跟了上去。
你看那小巷子人烟稀少。
不好的猜想立即浮现你的脑海。
想到王小妮的眼睛，鼻梁，嘴唇，脖子，想到她双眼迷离脸颊绯红的样子……
便立即越想越气，越想越气，拔腿就要跟上去一探究竟！
却没走出去两步就被吵闹声暂停了追赶。
原来是有人赖账不给钱还跟碧萝吵了起来。
你的队员们仗着人数优势，直接停了手头工作，拢共10来人将闹事的客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个个露胳膊攥拳头跃跃欲上的模样，把醉酒的客人急得当街撒泼叫嚣起来。
“嘿你们这些个山里来的野人！
想钱想疯了是不？
你们知道老子是谁么？
老子可是我们这武功郡刘小公子府邸中的管事！
你们知道刘小公子是何许人吗？
我们刘小公子那可是当朝正得宠的员外郎座上常客！
可不是你们这种山中野人说见就见得到的！
我在我们刘小公子府里那是什么好酒好肉没见识过？
何必赖你们这几枚铜钱？
哼！
你们可别给脸不要脸诬陷好人！
趁本大爷我今儿个喝得尽兴，我不与你们这群野人计较！
否则！
我回头非让我家刘小公子治你们不可！
呵呵！
到时候你们买卖做不成，可别怪我没早些提醒你们！
哼！”
就把眼睛狠狠瞪向碧萝。
“啊呜呜。”
吓得碧萝当场泪落如雨地嘤嘤啜泣，左右自证辩解道。
“各位客官？
各位兄弟？
我真的没有说谎话。
方才这位客官跟我说先喝了酒再给钱，让我先记着。
我是真的记着的。
你们瞧这喝酒用的碗，我是一个也没敢给鱼婶拿去洗了。
全都摞在这儿，就是怕自己忘了。
我仔细数过了，一共五碗，每碗五枚铜钱，一共就是二十五枚铜钱。
你们瞧。
这个箱子是新拿出来的，里边还没有装多少铜钱呢。”
就开始给所有人展示。
队员们看自己寨里的小女娘被人凶成这幅模样，只是看了一眼碧萝展示的装钱的小木头箱子就怒火中烧。
大力更是撸起袖子就要与那赖账的客人硬刚道。
“嘿我说你这头胖猪怎地这般不讲理？
一个大老爷儿们喝酒赖账不给钱还出言羞辱威胁我们！
你是觉得我们玄武山没人了是吧？
看我揍不揍你就完事了！”
语罢直接一拳过去。
“啊呀打人啦！”
一声呼喊开去。
客人立即做鸟兽散。
负责贩酒的秀秀立马高呼。
“诶客官还没给钱呢！
客官？
客官？”
“什么？
是谁又不给钱？
哪儿呢？
哪儿呢？”
“那儿！
那儿！
跑的那几个！”
“妈的！
追！”
队员当中又分出几人不顾一切冲抓上去。
哒哒哒一通猛冲就如饿狼般将人在热闹的集市当中扑倒，并当街抓打起来。
顷刻间。
人来人往热热闹闹的集市以你们的临时酒坛为原点，延伸出一条带着破坏信号的动乱带。
很快就吸引来游街维持治安的衙役，三个一前两后地冲了过来。
捉刀高喊清场。
“府衙办案！
闲杂人等通通让开！
让开！
别动！
别动！
一个个都给我别动！
老老实实双手抱头蹲在原地别动！”
被打的那位客人立即捂上流血的鼻梁嘲讽道。
“嘿嘿！
府衙的人来了！
这回看是谁得意？
呵呵呵。
哈哈哈！”
你原地背后一凉。
一时之间不知道先管哪一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