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在系统提示中确认：“中国企业雇主品牌研究院即将发布《年度最佳人文关怀企业榜》，评审委员会由三家涉事大厂高管担任轮值主席。”
这哪里是榜单，分明是既当运动员又当裁判员的自嗨。
林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
系统面板上那个“信任度：0%”的红字还在闪烁。
“既然他们想给自己贴金，那我们就负责把金粉刮下来，让人看看底下的铜锈。”
她没有去所谓的有关部门投诉这个野鸡榜单的资质，那太慢，也太软。
她拿起了电话，通讯录里躺着几个沉寂已久的名字。
三天后，一个名为“劳动者尊严评估委员会”的组织悄然成立。
没有剪彩，没有新闻通稿，只有一张简单的白底黑字公告。
这名单太硬核了：五位刚退休、手里经过上千个案子的资深劳动仲裁员，两位眼毒心细的职业病诊断专家，还有一位在基层工会干了三十年的老干部。
他们推出的不是什么“最佳雇主”，而是《隐形剥削指数》。
这指数损得冒烟。
观测维度包括“全员大会沉默时长占比”——这代表了恐惧程度；“离职面谈微笑频率”——这代表了虚伪指数；甚至还有“厕所坑位平均等待时间”——这代表了最基本的生理压榨。
首期榜单发布的那天，正好撞上那个“最佳关怀榜”的颁奖礼。
一边是鲜花掌声、西装革履的高管互相颁奖；另一边，一份翔实的数据报告像一颗深水炸弹在社交媒体炸开。
结果很直观，某个刚领了“最具温情奖”的大厂，股价盘中直接跳水4.7%。
“数据有了，但还不够辣。”阿哲盯着屏幕，虽然媒体跟进报道了，但他觉得这种严肃报告很难在短视频平台疯传。
“得让人能看见这种痛。”阿哲把键盘敲得噼里啪啦响。
连夜加班后，“评分可视化行动”上线。
只要输入公司名字，网页背景色就会根据“隐形剥削指数”变化。
分越高，颜色越红，直到变成令人窒息的黑红。
更绝的是，当你鼠标悬停在“加班补偿缺失率”这一栏时，背景音会自动播放该企业员工深夜在办公室打卡的真实视频合集——那是他们之前收集的“血泪素材”。
不仅如此，阿哲还搞了一套“线下皮肤”。
全国各地的会员收到了高清海报文件。
没别的，就是一张红黑配色的表格，加上那个巨大的、刺眼的评分。
第二天，北上广深各大写字楼的茶水间、电梯口、甚至厕所隔板上，像牛皮癣一样长出了这些海报。
物业经理们疯了，一家家公司下达“清除令”，但这反而成了最好的助燃剂。
“撕得掉海报，撕不掉人心。”这句口号伴随着撕海报的冲突视频，直接冲上了热搜前三。
对方的反击来得很快。
一封措辞严厉的律师函送到了顾沉舟手里，指控“劳动者尊严评估委员会”涉嫌非法从事认证活动，要求立即取缔。
顾沉舟拿着那张纸，表情像是在看小学生的检讨书。
他反手就甩出了民政系统的查询结果截图，并配了一行字：“查无此会。”
紧接着，一份法律声明贴了出来：本委员会属于“临时性专业评议小组”，依据《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相关规定，无需备案。
“我们不是机构，我们只是几个退休老头老太太，聚在一起聊聊谁家公司不地道。这叫公民言论自由。”顾沉舟在面对监管部门询问时，把所有评委的履历和一份厚厚的“利益冲突回避声明”拍在桌上，“所有数据来源于公开财报和员工自愿填报，这就是我们的‘聊天记录’。”
监管人员翻了翻那些扎实的数据模型，最后合上文件夹：“属于公民专业意见表达，不予处罚。”
这一巴掌，打得对面脸都肿了。
既然硬的不行，那就来阴的。
李曼发现，某家参评的大厂突然在面试环节加了一道题，要求面试者签署一份“心理健康承诺书”，其中一条暗戳戳地写着：“本人认可行业主流评价体系，不同意相关榜单即视为心理状态不稳定。”
这是要搞思想审查？
李曼没生气，只是在群里发了个红包：“招募十名‘影帝影后’。”
第二天，十名志愿者走进了那家大厂的面试间。
面对那些甚至有些侮辱性的心理测试题，他们完美避开了所有陷阱，精准地选出了每一个代表“高顺从人格”的选项。
hR们看着满分的测试卷，笑得合不拢嘴，以为招到了完美的社畜苗子。
终面现场，十个人整整齐齐地坐成一排。
就在面试官准备发offer的时候，这十个人同时从口袋里掏出了录音笔，整齐划一地拍在桌上。
领头的女孩微笑着说了一句：“我们来不是为了工作，是为了让你们知道，聪明人也能看清陷阱，只是平时懒得拆穿你们。”
这段全程录像被剪辑成《服从性测试实录》，单日播放量破千万。
视频最后，那个hR错愕、惊恐又狼狈的表情，成了全网最新的鬼畜素材。
然而，真正的一击必杀来自那个看似最温和的人。
陈导一直没说话，她只是默默地跟拍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评委——那位退休的工会老干部。
镜头里，老人戴着老花镜，在一堆花花绿绿的考勤表里翻找异常记录。
她不坐会议室，而是蹲在食堂角落，听那几个年轻女孩抱怨房租涨了、不敢请假。
最后，在那个所谓的“反馈会”上，面对一桌子脸色铁青的企业代表，老人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拉家常。
“你们那个给哺乳期妈妈准备的休息室，我去看了。”老人比划了一下，“还没快递柜宽敞。那是人待的地方吗？”
全场死寂。
临走时，老人故意把那个记满笔记的本子落在桌上。
陈导的镜头给了那个本子一个特写。
封面上是一行钢笔字，力透纸背：
“献给我三十年前没能救下的那个实习生。”
风吹过，本子翻开，那是最后一页。
上面没有字，只有老人手绘的几十双眼睛，全是女性的眼睛。
有的含泪，有的疲惫，有的恐惧。
系统提示在林夏眼前浮现：【当审判不再需要许可，正义就有了脚步声。】
这一仗，赢得很彻底。
林夏关掉视频页面，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这场胜利让“反击者联盟”彻底站稳了脚跟，但也把她们推到了聚光灯的最中心。
就在她准备起身去倒杯水的时候，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突然跳动了一下，一个金色的提示框缓缓浮现。
【警告：流量场正在发生异常扭曲。】
林夏眯起眼睛，看到屏幕角落的一则不起眼的行业新闻，标题只有几个字，却透着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香水味。
那是某家头部mcN机构刚刚发布的新企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