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的光纹一圈圈熄灭，李冰的手还悬在半空。她迅速蹲下，掌心贴地，吞天葫的震动变了节奏，不再是单纯的共鸣，而是像被什么牵引着，一下比一下急。
“不是外人动了信号。”她低声道，“是它自己断的。”
白宇站在她身后半步，握紧短刃，“什么意思？”
“这装置在等东西。”她抬头看向中央金属盘，“我们带的东西。”
她解开行囊，取出封印盒。盒面裂痕仍在，金光隐隐流动，那是吞天葫进化后留下的痕迹。她没多想，指尖划过锁扣，咔的一声，盖子掀开。
混沌碎片静静躺在内层，黑雾缠绕，却不再躁动。李冰伸手将它取出，冰冷刺骨，可就在接触瞬间，吞天葫猛地一缩，仿佛被烫到。
“要放进去？”白宇问。
她点头，“只能试。”
她一步步走向装置中心，脚下环形光纹重新亮起，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将碎片缓缓嵌入金属盘中央的凹槽。
碰——
一声闷响从地底传来，整座冰洞剧烈一震。蓝光炸开，如潮水般涌向四周导管，符文急速旋转，形成一道螺旋光流。空气嗡鸣，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压得人呼吸一滞。
紧接着，一道人影在空中凝实。
高大，披甲，战袍上刻满星轨纹路，双目如燃。他开口，声音不似从耳边传来，而是直接落在意识深处。
李冰听不懂。
但她知道这是星序语。那种古老到几乎失传的语言，连李家秘典里都只有零星记载。
白宇脸色发白，“我……我认得几个符号。‘通道’……‘开启’……还有‘终结者’？”
话音未落，那影像抬起手，指向李冰。
她浑身一僵。
就在这时，凌云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清晰得不像幻觉。
“他说：跨维度通道已开启。若欲阻断入侵，唯寻‘星序核心’可成。”
李冰猛地睁眼。这不是翻译，是直接理解。她扭头看向白宇，“他说我们必须找到‘星序核心’，那是唯一能关闭通道的东西。”
白宇瞳孔一缩，“核心？那是什么？在哪？”
“不知道。”她说，“但他说我是灵脉守护者，说明他知道我们会来。”
影像说完最后一句，身形淡去。蓝光回落，装置并未停止运转，反而更加稳定，八条导管逐一亮起，光芒由弱转强，顺着岩壁深入地下。
李冰盯着那盘面，忽然察觉不对劲。
冷意在退。
刚才进来时，寒气刺骨，呼出的气都会结霜。可现在，脸颊竟有些发烫。她抬手摸了摸洞壁，原本如镜面般光滑的材质，表面开始泛起细微波纹，像是被加热的金属。
“温度在升高。”白宇也发现了，“这地方……活了？”
李冰没答。她低头看自己的手，那道暗紫纹路又浮现了，这次从指尖蔓延到手腕，像藤蔓缠绕。她试着调动化龙诀，吞天葫立刻回应，可这一次，吸收的能量不再是混沌残余，而是从装置中溢出的蓝色光流。
纯净，温和，却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随着能量涌入，她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些画面——巨大的星舰沉入地核，无数符文链锁贯穿大陆板块，昆仑、喜马拉雅、安第斯山脉……全都连着同一种结构。
“这不是监测器。”凌云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震惊，“它是节点。地球所有灵脉的中枢之一。”
李冰呼吸一紧。
难怪玄铁雄要抢钥匙。难怪混沌议会盯上她。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封印或武器，而是一张网的枢纽。
“星序核心……”她喃喃，“如果这里是分支节点，那核心应该控制整个网络。”
“可我们怎么找？”白宇低声问，“没有任何标记，没有坐标，甚至连它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李冰沉默片刻，转身走到装置旁。她抽出符文钥匙，轻轻贴在一条导管接口上。
嗡——
轻微震颤传来，钥匙表面浮起银丝般的纹路，与导管内的符文产生呼应。她闭眼，顺着那股连接感往下探，仿佛能看到能量顺着地脉延伸，穿过岩层，流向远方。
“它在反馈。”她说，“我在钥匙里看到了路径。”
“你能追踪？”
“不能直接定位，但能感知流向最强的方向。”她睁开眼，“只要装置持续运行，就能锁定主脉源头。”
白宇松了口气，“那就先稳住它。别让它停。”
话刚落音，地面又是一震。
比刚才更重。
裂缝从装置底座边缘蔓延开来，蛛网般扩散。李冰立刻反应过来，“能量过载了！碎片和装置不完全匹配，转化过程有损耗，压力全压在结构上！”
“怎么办？”
“得帮它分流！”她一把抓住钥匙，将灵脉能量注入导管接口。银光顺着她的手臂流入装置，八条导管同时亮起，蓝光暴涨，随即趋于平稳。
裂缝停止扩张。
洞内空气流动起来，不再是死寂的冷风，而是带着节奏的脉动，像某种巨大生命体的呼吸。
李冰喘了口气，手撑在装置边缘。
就在这时，她眼角余光扫过盘面底部——一行极小的符文缓缓浮现，不同于刚才的星序语，更像是编号或序列。
Lx-01。
她心头一跳。
“凌云，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凌云声音低沉，“这不是编号。是标识。Lx，星序文明对‘主控枢纽’的代称。01，意味着它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总控节点。”
“所以……星序核心不在别处。”李冰抬起头，“它就在这个网络的尽头，而我们正站在起点。”
白宇听得茫然，“你是说，我们要顺着这条脉一直追到底？”
“不止是追。”她说，“我们得确保每一段都稳定，否则中途崩塌，谁都走不到终点。”
她收回钥匙，正要说话，忽然身体一晃。
手腕上的暗紫纹路猛地一缩，随即暴起，顺着小臂往上爬。她立刻催动吞天葫，可这一次，净化速度明显变慢。
“不对劲。”她咬牙，“碎片在反渗。虽然被装置压制，但它还在释放微量混沌，我的身体在被动吸收。”
“要不要把碎片取出来？”白宇问。
“不能。”她说，“一旦拔出，装置会立刻进入休眠，之前的所有信息都可能丢失。而且……”她顿了顿，“我现在怀疑，正是因为它在我体内种下痕迹，才能被装置识别。我是钥匙，也是容器。”
白宇皱眉，“那你撑得住吗？”
“暂时可以。”她站直身体，“只要吞天葫能继续转化，我就不会失控。”
她绕到装置背面，发现其中一条导管连接处有轻微松动，接口处蓝光闪烁不定。她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金属，整条导管突然一震，蓝光倒流，瞬间冲入她体内。
她闷哼一声，膝盖一软，单膝跪地。
吞天葫疯狂运转，强行截留那股能量，可仍有部分渗入经脉。她眼前一黑，耳边响起凌云的警告：“别硬扛！那是原始星序能，你的肉身还没到承受层级！”
她咬牙撑住，双手撑地，额头抵着冰冷地面。
几秒后，意识回笼。
她慢慢抬头，看向白宇，“我没事。”
白宇盯着她，“你脸都白了。”
“我说了我没事。”她扶着装置站起来，声音冷了几分，“现在最要紧的是确认能量流向是否稳定。我们不能在这里倒下。”
白宇没再说话，默默退后一步。
李冰走到中央，手掌再次贴上金属盘。蓝光柔和，符文流转有序。她闭眼，顺着钥匙的连接感往下探。
一条清晰的脉络在意识中展开——从昆仑出发，经青藏高原，穿秦岭，过太行，最终指向北方某处。
那里，能量汇聚如渊。
“方向有了。”她说，“往北。”
白宇点头，“我记下了。”
她正要收手，忽然察觉异样。
装置的蓝光，似乎和吞天葫的频率同步了。
每一次搏动，都像心跳共振。她低头看自己的腹部，那里微微发烫，仿佛有什么正在苏醒。
凌云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一丝不确定：“李冰……吞天葫在进化。它不只是在吸收能量，它在学习这个网络的规则。”
她没答。
因为她看到，装置盘面上，那行Lx-01的符文，正在缓缓变化。
变成了：Lx-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