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月光像一层薄霜，洒在丹堂的青石板上，将朱红大门的影子拉得狭长。林烨蹲在丹堂西侧的银杏树下，指尖捏着苏织连夜织成的灵脉丝护符 —— 护符泛着淡青色的光，能暂时屏蔽灵脉感应，是他们潜入丹牢的关键。白隐紧跟在他身后，手里握着一把淬了灵脉草汁的短匕，这是凡心小队凑钱从灵市铁匠铺换来的，能切断低阶灵阵的脉络。
“巡逻弟子刚过去，下一轮要半柱香后才来。” 白隐压低声音，目光扫过丹堂门口的值守弟子 —— 那弟子靠在门框上打盹，后颈的奴印印记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黑色，“刘师兄说的秘密通道，就在那边的药渣堆后面，我们得快点。”
林烨点点头，借着树影的掩护，两人像猫一样窜到丹堂墙角。药渣堆散发着浓重的苦涩味，混杂着淡淡的腥甜，正是丹牢方向飘来的。林烨弯腰搬开一块半人高的墨渊石罐，露出后面石壁上的裂缝 —— 裂缝比白天看的更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漆漆的，能听到隐约的铁链声和压抑的咳嗽声。
“我先进去，你在后面掩护。” 林烨将灵灯调至最暗，侧身钻进裂缝。石壁上的水珠滴在脖子上，冰凉刺骨，他小心翼翼地挪动身体，指尖的凡心术气息轻轻拂过石壁，确认没有隐藏的灵纹陷阱。裂缝里的腥甜气越来越浓，耳边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 —— 有老人的呻吟，有小孩的啜泣，还有人在喃喃自语，说着凡域的方言，让他想起青禾村的乡亲。
走了约莫五十步，前方突然开阔起来。林烨躲在一块凸起的岩石后，探出头 —— 眼前的景象让他心脏骤停：
巨大的石室里，数十个铁笼整齐排列，每个铁笼都用黝黑的灵铁打造，笼壁上刻着压制灵力的纹路。铁笼里挤满了人，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有抱着孩子的妇人，还有面黄肌瘦的少年，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身上带着未愈合的伤口，有的靠在笼壁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有的蜷缩在角落，眼神空洞，像失去灵魂的木偶。
石室中央，一座圆形的灵阵泛着黑色的光，阵眼处插着一根暗黑色的令牌，正是王长老用来驱动灵阵的 “奴印令”。几根粗如手臂的灵脉管从阵眼延伸到每个铁笼，管内流淌着淡红色的液体 —— 那是凡人的魂魄精华，正源源不断地被抽向阵眼上方的青铜丹炉。丹炉泛着暗红色的光，炉口飘着黑色的烟气，里面隐约能看到一颗颗暗红色的丹药在翻滚，正是之前见过的奴印丹。
“咳咳……”
一道苍老的咳嗽声从靠近的铁笼里传来。林烨定睛一看，只见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蜷缩在笼里，干枯的手紧紧攥着半株灵脉草 —— 草叶虽然干枯，却能清晰看到上面刻着的 “青禾” 二字，那是他当年在青禾村灵田亲手种下的品种，草叶边缘还沾着凡域的泥土！
“小烨…… 等小烨来救……” 老者喃喃自语，声音微弱却执着，浑浊的眼睛盯着铁笼外的灵脉管，像是在期待什么。
林烨的眼眶瞬间发红，指尖微微颤抖 —— 这老者，说不定认识他，认识青禾村的人！他强压下冲出去的冲动，指尖的凡心术气息悄悄靠近铁笼，想与老者沟通，却突然听到石室门口传来脚步声。
“快点，王长老让我们检查灵脉管，别出岔子。” 两个丹堂弟子提着灵灯走进来，手里拿着鞭子，脸上带着不耐烦的神色。他们走到灵阵旁，伸手摸了摸灵脉管，又用鞭子对着一个铁笼狠狠抽去：“别嚎了！再吵就先抽你的魂魄炼药！”
笼里的妇人抱着孩子，吓得浑身发抖，孩子的哭声被死死捂住，只发出压抑的呜咽。
林烨的拳头攥得发白，凡心术的气息几乎要失控。白隐悄悄从裂缝里钻出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 —— 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两个弟子检查完灵脉管，又骂骂咧咧地踢了几下铁笼，才转身离开。林烨等他们走远，立刻冲到灵阵旁，目光落在阵眼的奴印令上 —— 这是关闭灵阵的关键，只要拔下令牌，灵脉管就会停止抽取魂魄。
“我来吸引灵阵注意，你去拔令牌。” 白隐掏出短匕，指尖泛着淡绿光，“苏织说这匕首能切断灵脉，我试试能不能干扰阵眼。”
林烨点点头，将凡心符碎片贴在胸口，淡金色的符光与凡心术的绿光交织，形成一道半人高的光盾。他深吸一口气，将光盾猛地推向灵阵 —— 光盾撞在黑色光纹上，发出 “滋啦” 的声响，灵阵的光芒瞬间闪烁，灵脉管里的魂魄精华流速明显变慢。
“快！” 林烨大喊。
白隐立刻冲到阵眼旁，举起短匕，对着奴印令旁的灵纹狠狠刺去 —— 匕首上的灵脉草汁与灵纹接触，发出 “嗤” 的一声，黑色光纹瞬间黯淡了一块。白隐趁机伸手，抓住奴印令，用力一拔 ——“哐当” 一声，令牌被拔出来，灵阵的黑色光芒瞬间消失，灵脉管里的魂魄精华也停止了流动。
“成了！” 白隐兴奋地举起奴印令，却突然听到石室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好！有人来了！”
林烨立刻冲到最近的铁笼旁，用凡心术的绿光拂过笼锁 —— 锁上的灵纹在绿光中渐渐消散，“咔哒” 一声，笼门打开。里面的老者看到林烨，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起来，紧紧攥着灵脉草：“你…… 你是小烨？青禾村的林烨？”
“老人家，我是林烨！” 林烨扶住老者，声音哽咽，“我来救你了，我们快走吧！”
老者点点头，却突然指向另一座铁笼：“还有…… 还有凡域的乡亲，他们…… 他们快撑不住了！”
林烨顺着老者指的方向看去，那座铁笼里关着十几个凡域流民，大多气息微弱，有的已经陷入昏迷。他立刻冲过去，用凡心术打开笼锁，白隐也帮忙打开旁边的铁笼，一边扶人一边喊道：“大家别慌，我们是来救你们的，跟着我们走！”
石室门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传来王长老的怒吼：“是谁在破坏灵阵？给我抓住他们！”
“没时间了，我们从秘密通道走！” 林烨扶起老者，白隐带着几个还能走动的流民跟在后面。林烨回头看了一眼剩下的铁笼，心里满是愧疚 —— 他们只能救走一部分人，剩下的还得等下次机会。
刚跑到裂缝口，就看到刘师兄从外面钻进来，脸色苍白：“快走！王长老带了很多弟子，已经把丹堂围起来了！我引开了他们，你们快从后门逃，凡民区的李老栓会接应你们！”
“刘师兄，你跟我们一起走！” 林烨伸手想拉他，却被刘师兄推开。
“我不能走！” 刘师兄从怀里掏出一张丹牢地图，塞给林烨，“这上面标着其他关押点，你们用得上！我留下，还能拖延时间，要是我走了，王长老肯定会怀疑凡民区，到时候乡亲们更危险！”
刘师兄说完，转身就往石室里跑，还故意打翻了几个药罐，制造混乱。林烨看着他的背影，眼眶发红，却只能咬牙带着众人钻进裂缝 —— 他知道，刘师兄的牺牲，是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
顺着裂缝回到丹堂墙外，月光下，丹堂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弟子，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半边天。林烨带着众人，借着树影的掩护，绕到丹堂后门，朝着凡民区的方向跑去。老者被林烨扶着，手里还紧紧攥着灵脉草，一边跑一边喃喃：“青禾村…… 还有救……”
凡民区的灯火还亮着，李老栓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林烨带着一群流民，立刻明白了，赶紧将众人让进院子：“快进来！我已经收拾好两间屋子，灵米粥也温着，先让乡亲们歇歇！”
林烨将老者扶到炕上，又帮忙安置其他流民。白隐则拿着奴印令和地图，小声说：“林烨哥，刘师兄给的地图上标着三个关押点，除了丹牢，还有后山的山洞和灵市的废弃仓库，我们得尽快想办法救其他人。”
林烨点点头，目光落在老者手里的灵脉草上 —— 草叶虽然干枯，却在凡心术的气息下，泛起了一丝微弱的绿光。老者握住林烨的手，声音颤抖：“小烨，我是青禾村隔壁溪木村的，当年你娘还教过我种灵脉草…… 混沌来的时候，我们逃出来，以为青冥域能活，没想到……”
老者的话没说完，就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血沫。林烨赶紧用凡心术的气息帮他梳理，却发现老者的魂魄已经被抽走了大半，只能暂时稳住，撑不了多久。
“老人家，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所有凡域乡亲，一定会让青禾村的灵脉草重新发芽。” 林烨握紧老者的手，语气坚定。
老者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粒灵脉草种子，塞给林烨：“这是…… 当年你娘留给我的…… 说等你回来，交给你……” 说完，老者的手缓缓垂下，眼睛却还望着凡域的方向，带着一丝释然。
林烨握着那粒种子，眼泪终于掉了下来。他知道，这粒种子，不仅是娘的念想，更是凡域乡亲的希望。他将种子小心收好，走到院子里，看着满天的星光 —— 丹堂的危机还没解除，还有更多凡人等着被救，赵长老和王长老肯定不会善罢甘休，但他不再害怕。
白隐走到林烨身边，手里拿着奴印令：“林烨哥，我们现在有奴印令和地图，还有救出的乡亲作证，明天就去找慧觉宗主，揭穿丹堂的秘密！”
林烨点点头，目光坚定：“好！明天，我们就去宗主殿，让所有长老都看看，丹堂到底在做什么！让他们知道，凡人不是可以随意牺牲的耗材，凡域的初心，不能被黑暗吞噬！”
凡民区的灯火亮了一夜，李老栓和凡心小队的弟子们忙着照顾流民，林烨则坐在院子里，用凡心术温养着那粒灵脉草种子 —— 种子在绿光中，渐渐泛起了一丝生机，像一颗希望的火种，在夜色中闪烁。
远处的丹堂方向，火把的光芒还在晃动，王长老的怒吼隐约传来，却再也吓不到院子里的人。林烨知道，一场决定青冥域未来的斗争，即将开始，而他，将带着凡域的希望，带着凡心的力量，站在最前面，守护那些需要守护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