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并未驶向回家的方向，而是融入了一片霓虹闪烁的商业区。
曲松十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景，心头那点因“还行”和“顺路”而泛起的波澜，很快被好奇取代。
她侧头看向路回终，对方轮廓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显得柔和了些许。
“路总，我们这是……？”
“吃饭。”路回终言简意赅，目光依旧落在前方路况上，“庆祝你转正。”
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酥麻的暖意迅速蔓延开来。
曲松十没想到她会如此正式地提出庆祝，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其实……不用这么破费的。”
“不破费。”路回终打了转向灯，将车平稳驶入一个地下停车场，“一家常去的店，味道尚可。”
她专门带我来她常去的店庆祝！这算不算是……分享她生活的一部分？
曲松十的内心狂喜，刚出校门的女生掩不住情绪，嘴角的弧度扬起，像是得了什么不得了的奖励，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路回终将这一切尽收眼底，没有点破，只是眉梢眼角也染上了三分笑意。
大概是青春气真的会传染吧。
也难怪文学家们总会不遗余力地颂扬青春。
停好车，两人搭乘电梯直达一家装潢雅致的餐厅。
环境清幽，并非大堂喧闹的格局，而是由一个个半隔断的卡座组成，保证了适度的私密性。
侍者显然认识路回终，微笑着引她们到一个靠里的安静位置。
落座后，路回终将菜单自然地推到曲松十面前。“看看想吃什么。”
曲松十翻开菜单，目光扫过那些精致的菜名和后面不算便宜的价格，下意识地顿了顿。
虽然转正后薪资会有所上调，但这里的消费水平显然超出了她日常的范畴。
路回终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端起水杯抿了一口，语气平淡无波：“点你喜欢的。我请客。”
小孩子刚工作，没必要让她为一顿饭有负担。
而且……她值得。
“那……谢谢路总。”
曲松十不再扭捏，认真点了一个招牌的蟹粉小笼包和一道清炒时蔬，便将菜单递回给路回终。
路回终接过，又熟练地加了几个菜，包括一道曲松十刚才目光停留稍久的黄鱼羹，并对侍者交代：“蟹粉小笼先上，她饿了。”
曲松十也怕自己自作多情，但是姐姐怎么这么好呀呜呜呜。
她实在是难以抵抗。
也不想抵抗。
就让她在路姐姐的坑里溺死吧，她甘之如饴。
等待上菜的间隙，气氛并不尴尬。
路回终似乎彻底从预算案的紧绷中脱离出来，姿态放松地靠着椅背，偶尔问及曲松十转正后可能会接手的项目类型。
“之前‘星耀纪元’项目组好像有个类似方向的雏形提案，后来资源问题搁置了。你可以找找内网存档，或许有参考价值。”
路回终提及一个公司内部的过往项目，语气是纯粹的工作交流口吻。
“星耀纪元……好的，我回去就查查。”
曲松十认真记下，心里明白这又是对方在不经意间给予的提点。
这种将职场经验融于日常对话的方式，让她感觉自然又受用。
菜很快上桌，尤其是那笼蟹粉小笼，皮薄馅足，热气腾腾。
曲松十夹起一个，小心翼翼地咬开一个小口，鲜美的汤汁瞬间在口中溢开，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
路回终看着她毫不掩饰的满足神情，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将自己面前那碟姜丝醋往她那边推了推。
“沾这个试试。”
曲松十依言沾了点，味道层次果然更丰富了。
她吃得专注而享受，偶尔抬头，发现路回终吃得并不多，更多时候是在慢条斯理地喝着黄鱼羹，目光偶尔落在她身上，带着一种……类似观察，又类似欣赏的意味。
年轻人吃东西，总是很有感染力。
“路总，您不吃小笼包吗？真的很好吃。”曲松十忍不住推荐。
“我晚上吃得少。”路回终放下勺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你喜欢就好。”
这句话让曲松十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低下头，假装专注于食物，耳根却悄悄染上一点绯红。
这种被特殊对待、被细心关照的感觉，像细密的蛛网，将她缠绕得越来越紧，甘之如饴。
饭后，路回终没有提出立刻回家。
两人沿着餐厅外灯火阑珊的街道缓步走着，初夏的晚风带着恰到好处的暖意，拂过脸颊。
“转正之后，压力会更大。”路回终的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正式员工意味着要独立承担更多责任，面对的挑战和之前实习期完全不同。”
“我明白。”曲松十点头，语气坚定，“我会更努力的，不会让您……不会让大家失望。”
路回终侧头看了她一眼，女孩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期待和跃跃欲试的光芒，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她似乎想说什么，关于职场的更深处规则，关于可能遇到的更复杂人际，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句：“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问我。”
这不是客套，而是基于对她能力的认可后，给予的权限开放。
曲松十：她说可以问她！这是不是意味着，我在她心里，已经不止是一个需要偶尔指点的小实习生了呢？
“嗯！”曲松十重重点头，心里像是被灌了蜜，“谢谢路总！”
走到车边，路回终为她拉开车门。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曲松十愣了一下，随即快速钻了进去，心跳再次失序。
回程的路上，两人依旧话不多，但空气里流淌的是一种安宁而融洽的氛围。
曲松十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流光，感觉这个夜晚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顺利转正，来自她的肯定，专属的庆祝晚餐，夜色下的并肩漫步，还有那句“可以来问我”的承诺……所有这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指向一个让她心跳加速的可能性。
她们的关系，似乎真的在朝着一个明确而令人欣喜的方向，悄然迈进。
车子驶入小区地下车库，停稳。
曲松十解开安全带，轻快地说：“路总，今晚谢谢您，晚餐很好吃！”
路回终“嗯”了一声，也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曲松十注意到她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疲惫，虽然预算案通过了，但连日的辛劳显然不是一顿饭就能完全缓解的。
她还是很累……回去得给她泡杯蜂蜜水才行。
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冒出，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关切。
两人并肩走向电梯，肩膀偶尔轻轻碰触，又迅速分开。
没有人说话，但某种温暖而暧昧的气息，在寂静的电梯轿厢里，无声地萦绕、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