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门后的档案室比想象中更像座被遗忘的荒园。
厚重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将仓库主厅的嘶吼与枪声隔绝在外。洛羽珩扶着墙喘息的间隙，鼻尖涌入的是比蝙蝠粪更刺鼻的气味——那是霉变的纸张混合着福尔马林的酸腐气息，像无数只潮湿的虫子钻进鼻腔，呛得他胸腔发紧。
“洛哥……这地方……”陈沐阳的声音在黑暗中发颤，手电筒的光束胡乱晃动着，照亮了堆到天花板的档案柜。那些铁柜的漆皮早已剥落，露出锈蚀的金属骨架，柜门上贴着的标签大多模糊不清，只有“1998-病理科”“2010-实验记录”等字样在光线下若隐若现，像墓碑上的刻文。
洛羽珩刚要开口，耳边突然炸响系统的哭腔——那是“萝莉模式”特有的、带着奶音的哽咽，比之前任何一次提示都要急促。
【呜呜呜宿主！陈沐阳快被咬了！左后方三米！那只蝙蝠没发出声音！】系统的光屏突然在眼前炸开，淡粉色的光晕里甚至能看到虚拟的泪珠，【奖励！奖励“临时夜视能力（持续十分钟）”和“棒球棍强化（带电）”！快想想办法啊呜呜呜！】
“小心！”洛羽珩的警告与系统提示同步脱口而出。他甚至来不及回头，只凭着声音判断方位，猛地侧身撞向陈沐阳——少年手中的手电筒“哐当”落地，光束在翻滚中扫过天花板，恰好照亮那只展开翅膀的黑影。
那是只体型稍小的变异蝙蝠，却比之前遇到的更狡猾。它的翅膀几乎与档案柜的阴影融为一体，獠牙泛着幽蓝的毒光，正朝着陈沐阳的后颈俯冲而下，动作悄无声息得像片飘落的羽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洛羽珩突然感觉眼前的黑暗被撕开道缝隙。原本模糊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档案柜的铁锈纹路、地面散落的碎玻璃、甚至蝙蝠翅膀上细密的褶皱，都在某种奇异的光线里显露出细节——这是系统奖励的临时夜视能力生效了。
他的瞳孔在适应光线的瞬间收缩，右手闪电般探向背后——那里别着根磨得发亮的棒球棍，是上个月在超市搜集物资时顺手捡的，木质棍身被他用砂纸打磨过，握把缠着防滑胶带。此刻，淡蓝色的电流正顺着棍身游走，发出细微的“滋滋”声，空气里弥漫开臭氧的味道。
“砰！”
棒球棍带着破风的力道横扫而出，精准地砸在蝙蝠的侧翅上。带电的棍身与蝙蝠的皮肤接触的刹那，蓝白色的电弧猛地炸开，像朵微型烟花在黑暗中绽放。那只蝙蝠发出声凄厉的尖啸，翅膀瞬间僵直，黑色的血混着焦糊的羽毛簌簌掉落，重重摔在地上抽搐起来。
“谢、谢谢洛哥……”陈沐阳吓得腿都软了，瘫坐在地上，手还保持着握枪的姿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刚才甚至没听到蝙蝠靠近的声音，若不是洛羽珩反应快，现在脖子上恐怕已经多了两个血洞。
洛羽珩没应声，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景象——档案室的横梁上、档案柜的顶端、甚至墙角的通风口，都倒挂着密密麻麻的蝙蝠。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亮着猩红的光，像撒在黑布上的血珠，数量至少有上百只。刚才那只显然只是个斥候，现在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他们身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气音，翅膀不安地扇动着，带起阵阵腥风。
“别出声。”洛羽珩压低声音，将陈沐阳往档案柜后拉。他握紧带电的棒球棍，电流顺着手臂传来轻微的麻痹感，却让他的神经更加紧绷。这些蝙蝠显然比仓库主厅的更高级，不仅懂得隐藏行踪，还懂得群体围猎——它们在等，等他们露出破绽的瞬间。
突然，通风口传来阵翅膀扑扇的巨响！七八只蝙蝠同时俯冲下来，形成道黑色的洪流，目标直指陈沐阳。少年吓得闭上眼睛，下意识地扣动扳机，步枪“砰砰”的枪声在狭小的空间里格外刺耳，却只打中了两只蝙蝠，剩下的依旧扑向他的面门。
洛羽珩猛地将陈沐阳推开，自己迎了上去。棒球棍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带电的棍身每一次挥舞都伴随着电弧的炸裂。他的步法很灵活，时而侧身避开蝙蝠的尖爪，时而矮身让过俯冲的攻击，棒球棍总能在最刁钻的角度落下——这是前世被围困在体育馆时练出的保命技巧，每一次闪避都精准计算着距离，每一次反击都瞄准蝙蝠最脆弱的翼膜。
“滋啦！”又一只蝙蝠被电流击中，发出焦糊的味道。洛羽珩的额角渗出冷汗，夜视能力让他能看清蝙蝠的动作，却也让他承受着视觉过载的眩晕。更麻烦的是，电流似乎在快速消耗着什么，棒球棍上的电弧越来越弱，刚才还明亮的蓝白色，现在已经淡成了若有若无的微光。
【警告！临时强化能量剩余30%！】系统的萝莉音带着哭腔，【宿主快找掩护！右上角还有十几只准备偷袭！】
洛羽珩刚想转移位置，突然感觉背后袭来股寒意。他猛地转身，却发现档案柜的阴影里，一道黑影正以快得不可思议的速度掠过——那不是蝙蝠，而是个人！
对方穿着身灰绿色的作战服，身形颀长，在黑暗中像只敏捷的猎豹。他甚至没使用异能，只用最纯粹的格斗技巧，手肘击中一只蝙蝠的头颅，脚尖踢飞另一只的同时，手腕翻转间不知何时多了把短刃，精准地刺入第三只蝙蝠的眼眶。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多余，仿佛在处理一堆垃圾。
“御杰？！”洛羽珩愣住了。他怎么会在这里？刚才不是还在主厅掩护苏晴吗？
御杰没回头，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他一眼。那眼神极快，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他的短刃再次挥出，切断了两只蝙蝠的翅膀，同时往档案室深处退去，手指在经过一个标着“2012-医疗数据”的档案柜时，轻轻敲了敲柜面。
洛羽珩瞬间会意——数据箱很可能就藏在那里面。
“陈沐阳！掩护！”他大喊一声，棒球棍再次凝聚起电流，朝着御杰撕开的缺口冲去。陈沐阳虽然还有些发懵，但听到命令立刻举起步枪，子弹精准地打在追来的蝙蝠群中间，为他们争取了宝贵的时间。
御杰的速度快得惊人。他像道真正的暗影，在档案柜之间穿梭，所过之处，蝙蝠纷纷坠落。洛羽珩甚至看不清他的动作，只能听到短刃划破空气的轻响和蝙蝠的惨叫。有几次，眼看蝙蝠就要扑到洛羽珩身后，御杰总能像凭空出现般挡在他身前，短刃与蝙蝠的碰撞声成了黑暗中最可靠的屏障。
“还有五米！”洛羽珩盯着那个标着“2012-医疗数据”的档案柜，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柜门上的电子锁。就在这时，横梁上突然传来声震耳欲聋的尖啸！
一只体型足有磨盘大的五级蝙蝠猛地俯冲下来！它的翅膀展开近三米，覆盖着层厚厚的角质层，显然不怕普通的物理攻击。更可怕的是，它的獠牙上挂着粘稠的毒液，滴在地上的瓷砖上，立刻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着白色的烟雾。
“小心！”洛羽珩和御杰同时出声。
五级蝙蝠的目标不是他们，而是落在后面的陈沐阳！少年显然也被这庞然大物吓傻了，举着枪却忘了扣扳机，呆呆地站在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御杰突然改变方向，短刃收回到靴筒，双手猛地拍向地面！七级水系异能骤然爆发，却没有形成水幕，而是在陈沐阳身前凝结出一道半米厚的冰墙！冰墙晶莹剔透，在蝙蝠冲来的瞬间，表面甚至映出了少年惊恐的脸。
“砰——！”
五级蝙蝠狠狠撞在冰墙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冰墙瞬间布满裂纹，却顽强地支撑着，将蝙蝠挡在了外面。御杰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丝血迹——强行改变异能形态对他的消耗极大，更何况是在连续战斗之后。
“快走！”御杰低喝一声，拉起洛羽珩的手腕就往档案柜跑。他的手心很烫，带着战斗后的温度，力道却大得惊人，几乎要捏碎洛羽珩的骨头。
洛羽珩被他拽着往前冲，鼻尖萦绕着御杰身上淡淡的血腥味。他回头看了眼，陈沐阳已经反应过来，正用步枪对着冰墙后的蝙蝠射击，子弹打在蝙蝠的角质层上，发出“叮叮”的脆响，却无法造成实质性伤害。冰墙上的裂纹越来越多，显然撑不了太久。
“数据箱在哪个抽屉？”洛羽珩一边跑一边问，夜视能力让他看清了档案柜上的数字键盘——和之前在手术室看到的电子锁一模一样。
御杰没说话，只是用没拉着他的左手在键盘上快速按了几下。他的指尖修长，在黑暗中依旧精准，每一次按键都发出清脆的“嘀”声。
“嘀——验证通过。”
电子锁发出声提示音，档案柜最底层的抽屉“唰”地弹开。一股寒气扑面而来，里面果然放着个银白色的金属箱，箱盖上印着威远基地的徽章，正是他们要找的医疗数据箱！
洛羽珩立刻将箱子抱在怀里，入手冰凉，沉甸甸的，隐约能听到里面玻璃管碰撞的轻响。他刚想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冰墙碎裂的巨响——五级蝙蝠突破了防御！
“这边！”御杰拽着他拐进档案柜之间的缝隙。这里的空间狭窄，仅容一人通过，蝙蝠庞大的体型根本无法进入。他反手从腰间解下颗手雷，拔掉保险栓，朝着身后扔了过去。
“轰隆！”
爆炸声震得档案柜都在摇晃，无数纸张从柜顶飘落，像场灰白色的雪。冲击波夹杂着蝙蝠的惨叫传来，暂时阻止了追击。
御杰拉着洛羽珩在档案柜迷宫里狂奔，他的方向感极好，总能在岔路口选对方向，仿佛对这里的布局了如指掌。洛羽珩被他拽着，几乎是脚不沾地地跟着跑，怀里的医疗数据箱却抱得紧紧的，生怕磕碰到里面的样本。
“你怎么知道密码？”洛羽珩终于找到机会问。
御杰的呼吸有些急促，却依旧言简意赅：“之前勘察过。”
洛羽珩挑眉——他们明明是和陈辰小队同时到达的，御杰什么时候单独勘察过档案室？他刚想追问，就被御杰猛地拽进一个暗门。
暗门后是间更小的储藏室，堆满了废弃的医疗器械。御杰反手关上暗门，用根铁棍死死顶住，然后才靠在墙上喘息，胸口剧烈起伏着，作战服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刚才强行使用水系异能留下的后遗症让他脸色有些苍白。
“暂时安全了。”他抹了把脸上的汗，看向洛羽珩怀里的箱子，眼神柔和了些，“拿到了？”
“嗯。”洛羽珩点头，将箱子放在地上，仔细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破损，“陈沐阳……”
“他没事，”御杰打断他，从口袋里摸出个通讯器，“刚才让他从紧急出口先走了，苏晴在外面接应。”通讯器上闪烁着绿色的信号，说明陈沐阳已经安全抵达集合点。
洛羽珩这才松了口气，瘫坐在地上。临时夜视能力恰好耗尽，黑暗重新笼罩下来，只有彼此的呼吸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他能感觉到御杰就在身边，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那是常年处理伤口留下的味道，混合着硝烟与汗水，形成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刚才谢谢你。”洛羽珩低声说。如果不是御杰及时出现，他和陈沐阳恐怕都要交代在档案室里。
御杰没应声，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应该的。”
黑暗中，洛羽珩似乎感觉到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他想看清御杰的表情，却只能看到个模糊的轮廓。就在这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响起，这次是“御姐模式”，带着种洞悉一切的慵懒。
【系统提示：检测到关键人物“御杰”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85（信赖）。隐藏任务“暗影守护者”进度提升15%，奖励“水系异能亲和度+3%”“御杰专属异能增幅液x1”。】
洛羽珩愣住了——好感度？还有隐藏任务？他刚想询问系统，就听到暗门外传来蝙蝠撞门的声音，伴随着那只五级蝙蝠的尖啸，显然它还没放弃。
御杰立刻站起身，短刃再次握在手中：“我们得尽快离开，这扇门撑不了多久。”他走到储藏室的另一头，摸索着按下墙壁上的一个按钮。地面突然传来轻微的震动，一块地砖缓缓移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从这里走，能直接到仓库后面的树林。”
这显然是条秘密通道，恐怕连城北基地的人都不知道。洛羽珩看着御杰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这个总是沉默寡言的男人，似乎藏着很多秘密——他对仓库的熟悉程度远超常理，他的异能强度也远不止七级那么简单，还有他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仿佛一直在暗中保护着自己。
“你到底……”洛羽珩想问什么，却被御杰打断。
“先出去再说。”御杰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率先钻进通道，然后回头伸出手，“抓紧我。”
洛羽珩犹豫了一下，还是握住了他的手。御杰的手心很粗糙，布满了老茧，却异常温暖，仿佛能驱散所有的寒意与恐惧。他跟着御杰钻进通道，黑暗中，只能依靠彼此的力量前行，通道里潮湿的空气带着泥土的芬芳，与档案室的腐朽气息形成鲜明的对比。
暗门外的撞击声越来越响，五级蝙蝠的尖啸近在咫尺。但洛羽珩的心却奇异地平静下来，他知道，只要跟着身边这个人，就一定能安全离开。
通道的尽头透进微光，那是树林里的月光。洛羽珩能感觉到御杰握着他的手紧了紧，似乎在说“快到了”。他看着御杰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总是隐藏在暗影里的男人，或许才是自己在这末世里最可靠的光。
【系统“御姐模式”轻笑：【夺取医疗数据箱】主线任务已完成，综合评价“优秀”。额外奖励“体能+5”“夜视能力永久解锁（初级）”。宿主，有时候，影子比光更可靠哦~】
洛羽珩没理会系统的调侃，只是握紧了御杰的手，加快了脚步。通道外，月光穿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像无数只温柔的手，等待着迎接他们的到来。而那只五级蝙蝠的尖啸，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成为了档案室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