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德元的怒火还没平息,另一场“惊喜”,已在夜空中绽放。
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雨下得又急又猛,像是天河决了口子。江城的百姓早早熄灯睡下,只有雨声和偶尔的闷雷。
直到——
“轰隆——!!!!”
不是雷声。是比最响的炸雷还要恐怖十倍、百倍的爆炸声!地动山摇,仿佛整座江城都被一只巨手从地底掀了起来!
无数人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冲上街头,以为发生了大地震。
紧接着,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城西凤凰山的方向,半边天空都被染成了诡异的橙红色!冲天的火光,即使在暴雨中也无法熄灭,反而愈烧愈烈,映照着翻滚的浓烟,如同地狱之门在人间洞开。
那不是火烧云。那是实实在在的、吞噬一切的大火!
保密局,陈恭如办公室。
电话几乎被打爆。当陈恭如听到爆炸地点是“凤凰山战俘管理所附近”时,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凤凰山……战俘管理所……旁边……
是他的“断剑计划”秘密基地!那里有他最精锐的特务培训营,有他花了大价钱、托了无数关系才从国外搞来的、最先进的伪钞印制机器!那是他未来晋升的最大资本,是他陈恭如留在党国历史上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喂?!姚鼎秋!!”陈恭如一把抓起直达电话,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慌而变调,“凤凰山怎么回事?!是不是基地出事了?!”
电话那头的姚鼎秋也慌了神:“站、站长……我、我不太清楚啊……那边,一直是廖、廖队长负责的……”
“废物!”陈恭如气得差点把电话砸了。姚鼎秋这个副站长,为了巴结尚德元,早就把基地的具体事务甩给了廖忠虎,自己整天围着尚德元转。现在出了事,一问三不知!
他立刻命令车队,顶风冒雨,火速赶往凤凰山。
眼前的景象,让陈恭如双腿一软,要不是副官扶着,差点瘫倒在地。
火光冲天!爆炸还在继续,那是军火库被引燃的殉爆。暴雨浇在火上,蒸腾起遮天蔽日的白汽,混合着黑烟,景象如同末日。原本隐秘的基地建筑,如今只剩下断壁残垣。救火的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廖忠虎那张脸被熏得跟锅底一样,只剩下眼白和牙齿是白的,正嘶哑着指挥,却毫无作用。
陈恭如推开副官,跌跌撞撞冲过去,一把揪住廖忠虎的衣领,目眦尽裂:“怎么回事?!说!到底他妈怎么回事?!”
他的声音在爆炸和暴雨声中,显得凄厉而绝望。
廖忠虎被吓傻了,结结巴巴:“站、站长……好、好像是……雷、雷劈的!引、引起了火灾,然后……爆、爆炸了!”
“雷劈的?!”陈恭如眼睛血红,“为什么不装避雷针?!我拨了那么多经费!为什么没装?!”
旁边的姚鼎秋眼看要背锅,赶紧甩责任:“站、站长!是您亲自指示,基地必须绝对保密,一切外部人员,包括测候所,都不能接近,以免暴露啊!装避雷针……动静太大,我们、我们也是遵命行事……”
陈恭如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他想起来了。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为了保密,他确实下了严令,禁止任何非核心人员靠近基地区域。测候所的人要来安装避雷设施,被他以“容易引起外界怀疑”为由驳回了。
自己挖的坑,自己跳了进去。
一股腥甜涌上喉咙,陈恭如差点吐血。完了。全完了。几年的心血,海量的经费(其中不少还是挪用的、欠着的),最重要的伪钞机器,还有那些正在培训的、寄予厚望的特工苗子……全都在这场“天灾”中,化为了灰烬。
“断剑计划”,还没真正亮剑,就自己折在了剑鞘里。
这不是被敌人破坏。这是“自然灾害”。是“工作疏漏”。这口黑锅,又大又圆,还镶着金边,他陈恭如不背,谁背?
他想起了毛人凤局长那张不怒自威的脸。上次顾飞的事,已经挨了一顿臭骂。这次……
陈恭如感觉自己的肠子都绞在了一起,疼得他额头冷汗涔涔,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他仿佛已经看到,毛局座的唾沫星子隔着电话线喷到自己脸上的情景。
三、避雷针与财神爷:最后一块拼图
事情的发展,毫无悬念。
陈恭如战战兢兢地向毛人凤汇报了“凤凰山基地因雷击引发火灾爆炸,重要设备设施损毁,‘断剑计划’被迫中止”的“噩耗”。
电话那头,是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然后,是山呼海啸般的咆哮和怒骂。毛人凤用尽了他能想到的所有词汇,把陈恭如从祖宗十八代问候到子孙后代,骂得他狗血淋头,体无完肤。
陈恭如只能像个孙子一样,点头哈腰,连连认错,最后带着哭腔保证:“局座息怒!局座放心!属下……属下一定深刻反省!立刻、马上!督促江城所有重要部门,全部加装避雷设施!绝不再让此类事件发生!”
挂断电话,陈恭如像被抽掉了骨头,瘫在椅子上,脸色灰败,眼神空洞。
加装避雷针?说得轻巧。镀锌铜管那是紧俏的战略物资,价格昂贵。站里的经费早就被“断剑计划”榨干了,还欠着一屁股债。各个部门都在喊穷,他去哪儿变出这笔钱来?
想来想去,整个江城,有能力、而且可能愿意帮他度过这个难关的,只有一个人。
那位手眼通天、富可敌国的财神爷——许忠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