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2日清晨,南京对日情报甄别处的无线电室里,电流的“滋滋”声格外刺耳。
陈默坐在发报机前,手指悬在电键上,目光扫过桌上的加密电报稿。
上面用“数字+诗词”双重加密的文字,记录着日军华北三路进攻的完整情报,从兵力部署、进攻时间到后勤补给弱点,无一遗漏。
这是他首次利用复兴社内部加密电报系统,向组织传递核心军事情报,风险极高,却迫在眉睫。
“陈处长,线路已经调试好了,”负责无线电通讯的科员小张站在一旁,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您这份‘常规抗战动态’,怎么用这么高级别的加密?而且收件地址是‘重庆商贸公司’,这不是咱们复兴社的常规联络点啊。”
陈默心里一紧,脸上却故作镇定,拿起电报稿晃了晃:“这是戴老板特批的,‘重庆商贸公司’是我们在重庆的秘密联络点,负责中转华东、华北的抗战情报,避免总部电台被日军监听。高级别加密是为了保险,最近日军的无线电破译能力越来越强,不能大意。”
这番解释半真半假——“重庆商贸公司”确实是组织预设的秘密电台所在地,对外伪装成商贸公司,实则是延安与南京地下党联络的核心枢纽。
而“戴老板特批”则是他编造的借口,凭借甄别处直接对接戴笠的权限,小张虽有疑惑,却也不敢多问。
小张点点头,转身走出无线电室:“那我在外面守着,您发完了叫我。”
门关上的瞬间,陈默深吸一口气,打开加密电报稿。这份电报采用的“数字+诗词”双重加密法,是他与组织预先约定的:第一重为数字密码,将汉字按《新华字典》页码对应转化为数字(如“日”对应“498-02”);第二重为诗词密钥,以岳飞《满江红》为底本,数字对应词句中的字数(如“498-02”对应“怒发冲冠”中第4字“冠”,再结合上下文调整),双重加密后,即便电报被日军或军统其他部门截获,没有专用密码本也无法破译。
他的手指落在电键上,开始逐字发送。
电键敲击的“嘀嗒”声与电流的“滋滋”声交织,每一次敲击都像敲在心上——复兴社的加密电报系统虽由戴笠直接掌控,但仍有专门的监听部门负责核验所有往来电报,一旦发现异常,后果不堪设想。
“嘀——嘀嘀——嗒——”第一组密码发送完毕,对应电报开头的“日军华北三路进攻计划”。陈默盯着发报机上的信号指示灯,确认信号稳定后,继续发送后续内容:
- 西路军:第20师团,平汉线,保定补给站(守军300人,无重武器);
- 东路军:第10师团,津浦线,补给依赖天津港(运输周期7天);
- 中路军:第14师团,娘子关,骡马队每日16时山谷休整。
这些核心情报,他在提交给戴笠的报告中刻意弱化,却在这份加密电报中完整呈现——这是八路军在华北开展游击战的关键,尤其是保定补给站的守军人数和中路军的休整规律,直接关系到袭击行动的成败。
发送到一半时,门外传来小张的声音:“陈处,监听科刚才来电话,问您这边怎么一直在发送加密电报,要不要他们协助核验信号?”
陈默心里一凛,快速回应:“不用!戴老板交代过,这份电报涉密级别高,不用监听科介入,我自己核验就行。告诉他们,发送完我会亲自去报备。”
他知道,监听科的“协助核验”实则是检查电报内容,一旦让他们介入,加密电报的秘密就会暴露。
打发走小张,陈默加快发送速度,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他看着电报稿上的“8月16日总攻”“娘子关地形劣势”等关键信息,脑海里浮现出八路军战士在华北山区设伏的场景——这份电报,承载着无数将士的生命和华北抗战的希望,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上午十点,电报终于发送完毕。
陈默关掉发报机,长长舒了口气,额头上已布满冷汗。
他快速将电报稿烧毁,灰烬冲进无线电室的水槽,然后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常规抗战动态”虚假报告。上面只记录了日军的大致进攻方向,没有任何核心细节,用于应付监听科的报备。
刚走出无线电室,就碰到了沈兰。她手里拿着一份文件,见四下无人,快速递过来一张纸条:“延安方面回复,‘重庆商贸公司’已收到电报,正在解密,预计中午就能完成。监听科刚才来找过你,我替你应付过去了,说你在核验日军电台信号,让他们下午再来。”
陈默接过纸条,心里满是感激。沈兰的及时解围,为他争取了销毁证据的时间。
他压低声音:“下午我去监听科报备,用虚假报告应付他们。你帮我盯着甄别处的情报,尤其是保定补给站的最新动向,八路军计划15号袭击,需要确认守军有没有增加。”
“放心,”沈兰点点头,“我已经让杨锐复核保定的情报了,半小时后给你结果。另外,戴老板刚才来电话,让你发完电报去他办公室一趟,好像有新的任务。”
陈默心里一动,快步走向戴笠的办公室。
他知道,戴笠找他,很可能是关于日军华北进攻的后续情报,这又是一个获取核心信息的机会。
戴笠的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一份来自北平的急电,见陈默进来,递了过去:
“‘寒松’传来消息,日军中路军第14师团增加了一个骑兵联队,预计8月14日抵达娘子关。你立即甄别这份情报,看看是不是真的,要是真的,娘子关的防务就得调整。”
陈默接过急电,快速浏览——日军增加骑兵联队,显然是为了应对娘子关的山地地形,弥补坦克旅团的机动性不足。这是关键情报,必须立即传递给延安,让八路军调整设伏计划。
“学生立即回去甄别,”陈默躬身应道,“预计中午前给您结果。另外,刚才给重庆商贸公司发送的‘常规抗战动态’已经完成,下午我去监听科报备。”
戴笠点点头,挥挥手让他离开:“尽快甄别,娘子关的事耽误不起。报备的事不用急,先把日军的情报弄清楚。”
回到甄别处,杨锐已完成保定补给站的情报复核:“陈处长,保定补给站的守军没有增加,还是300人,而且大部分是后勤人员,战斗力薄弱。不过日军增加了两辆装甲车,负责补给站的外围巡逻。”
“很好,”陈默点点头,“你把这个情况整理成报告,下午交给我。沈兰,你帮我把日军增加骑兵联队的情报,用同样的加密方式,发送给‘重庆商贸公司’,标注‘紧急’。”
沈兰应声点头,拿起情报走向无线电室。
陈默坐在办公桌前,打开加密笔记本,记录下电报发送的细节:
- 发送时间:8月12日9:00-10:00
- 接收方:重庆商贸公司(组织秘密电台)
- 加密方式:数字(新华字典页码)+诗词(《满江红》)双重加密
- 内容:日军华北三路进攻完整计划(兵力、时间、补给弱点)、保定补给站守军300人(新增2辆装甲车)
- 后续:12日11:00补充发送“中路军增骑兵联队”紧急情报
中午时分,沈兰送来延安的回复纸条:“电报已解密,情报准确。晋察冀军区调整计划,15日袭击保定补给站时,重点打击装甲车;娘子关设伏地点改在骑兵联队必经的狭窄山谷,利用地形限制其机动性。”
陈默松了口气,心里满是成就感。
首次利用复兴社加密电报系统传递情报,不仅成功避开了监听科的检查,还为八路军调整作战计划提供了关键支持。
这种“借船出海”的方式,既利用了复兴社的通讯渠道,又确保了情报的安全,是未来潜伏工作的重要模式。
下午,陈默带着虚假的“常规抗战动态”报告,来到监听处报备。
处长看完报告,没有发现异常,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陈处长,辛苦你了!戴老板特批的电报就是不一样,信号很稳定,没有被日军监听的痕迹。”
“应该的,”陈默笑着回应,心里却在快速盘算——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情报需要传递,必须进一步完善加密方式,甚至建立专属的“常规动态”报备模板,让利用军统电报系统传递情报成为常态。
回到甄别处,天色已暗。
陈默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夕阳,脑海里浮现出华北山区的景象——八路军战士正根据他传递的情报,调整设伏位置,检查武器装备,准备给日军一个措手不及。这份潜伏工作的意义,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晰。
他打开加密笔记本,写下:
“1937年8月12日,首次利用军统内部加密电报系统,向组织传递日军华北三路进攻核心情报。采用‘数字(新华字典页码)+诗词(《满江红》)’双重加密,接收方为组织预设的‘重庆商贸公司’秘密电台,以‘常规抗战动态’为掩护,避开监听科检查。上午9:00-10:00发送完整计划(兵力、时间、补给弱点),11:00补充发送‘中路军增骑兵联队’紧急情报。延安已收到并解密,调整八路军袭击及设伏计划。下午用虚假报告应付监听科报备,未暴露异常。此方式安全高效,可作为后续核心情报传递的主要渠道。后续需完善加密模板,建立‘常规动态’报备机制,持续通过该渠道传递日军华北、华东动向情报,为抗战决策提供支持;同时确保加密方式更新,避免被日军或军统破译。”
写完,他合上笔记本,坚定地望向远方。加密电报成功传递,标志着潜伏工作进入了新阶段——从“人工接头”到“技术传递”,从“局部情报”到“核心战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