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把辣条包装袋吹得贴在门框上，像块褪色的符纸。李狗蛋抬手把它揭下来，顺手塞进灵宝袋，布袋抖了下，像是嫌弃这玩意儿太脏。
他往前走了一步，脚尖点地，滑板“小滑”自动从背后窜出，轻轻落进他手里。肩上的阿喵耳朵动了动，没睁眼，只从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哼：“还没死透就别装英勇。”
“我这不是为了你。”李狗蛋咧嘴，“听说毒妃那儿有本《九转毒经》，能解百毒——你那身子骨，再不吃点补的，下次打个喷嚏都能把自己震散架。”
阿喵翻了个白眼：“所以你是拿我去当试药小白鼠？”
“错。”李狗蛋把滑板往地上一杵，“我是拿辣条去当硬通货。”
两人对视一秒，同时笑了。
石阶尽头是座黑瓦高墙的庭院，门口蹲着一对石狮，嘴里叼着铁链，链子锈得发红。李狗蛋掏出一包五香辣条，撕开一角，灵气一催，红油顺着包装膜渗出来，在夜色里泛着微光。他踮起脚，把辣条塞进左边石狮口中。
滋啦——
一股淡金色雾气从辣条上蒸腾而起，像烧热的铁片遇水。周遭弥漫的毒瘴被逼退三尺，空气中裂开一条透明通道，隐约能看见院子里铺地的青砖都泛着绿荧荧的霉斑。
“走？”李狗蛋回头问。
阿喵跳上他肩头：“你要是被毒成干尸，记得让老袋把我挖出去。”
他们踏进院子，脚下青砖咔嚓响了一声，仿佛踩碎了什么虫壳。墙角暗处浮起几缕灰烟，刚要缠上来，却被辣条气味一冲，当场萎了半截。
正厅大门虚掩着，雕花木门上刻着一条盘蛇，蛇眼是两颗幽蓝宝石，正随着他们的脚步缓缓转动。
李狗蛋推门进去。
屋里没点灯，只有角落铜炉里燃着一缕紫烟，袅袅升腾，闻着像腐烂的荔枝。贵妃榻上斜躺着个女人，一身墨紫长裙，领口开到锁骨，指尖涂着靛青色指甲油，正一下一下敲着案几。
她抬眼看了过来。
“外卖员？”姬冷月嗓音像砂纸磨玻璃，“你身上那股油烟味，熏得我毒蛊都想搬家。”
李狗蛋不恼，反而笑嘻嘻把手伸进灵宝袋，摸出一包芥末味辣条，啪地拍在案几上。
“您尝过这个吗？”
姬冷月眯眼：“凡俗垃圾，也配登我毒府之堂？”
“吃了不死，算我输。”李狗蛋翘起嘴角，“而且，我能保证，它会让你……清醒十年。”
屋内静了一瞬。
姬冷月忽然笑了。她伸手拿起辣条，慢条斯理拆开，捏起一根丢进嘴里。
三秒后，她瞳孔骤缩。
“呃——！”
整个人猛地弓起，脸瞬间涨红，眼泪鼻涕齐下，手指死死抠住案几边缘，指节发白。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李狗蛋早有准备，反手从灵宝袋甩出个纸巾盒，精准砸在她脸上。
“擦擦。”他说，“这叫灵魂暴击，专治神经麻木、情感缺失、长期宅家不出门。”
姬冷月喘着粗气，一把将纸巾揉成团砸向他面门。与此同时，屋顶、墙壁、地板缝隙中同时弹出数十根毒针，泛着幽绿寒光，破空而来。
李狗蛋没动。
他在闭眼。
**模拟：毒针轨迹预判，最佳闪避角度。**
十万次人生在脑中炸开。九万八千七百次被扎成刺猬，一千二百次勉强躲过但断臂残腿，剩下一百多次成功的关键——不动如山，滑板微倾七度，左脚前移三寸。
他睁开眼，身体几乎同步动作。
滑板离地三寸，轻轻一斜，所有毒针擦身而过，叮叮当当钉进身后的屏风，尾羽还在颤。
“我说了。”他把纸巾盒捡起来，拍了拍灰，“我能让你痛，也能让你解。”
姬冷月盯着他，胸口剧烈起伏，眼里杀意翻涌。
“十包辣条。”李狗蛋掏出剩下的存货，在掌心哗啦一抖，“换你一本《九转毒经》。”
“你在做梦。”她冷笑。
“我不是。”他晃了晃手里的辣条，“你要的不是丹方，是能打破修真界认知的东西。而我——正好提供。”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一震。
一道裂缝无声裂开，一只机械蝎从中钻出，通体漆黑，尾钩泛着电弧，直扑李狗蛋咽喉。
阿喵瞬间炸毛：“小心！”
李狗蛋却早有察觉。灵宝袋口一翻，一撮白色粉末被他反手撒出，精准落在机械蝎的关节连接处。
嗤——
防滑粉遇金属即凝，瞬间固化成晶体，蝎足卡死，尾钩悬在半空，再也递不出半寸。
“老规矩。”李狗蛋吹了声口哨，“刮地皮，收零件。”
阿喵从他肩头跃下，剑尖轻点机械蝎额头，火星四溅。
“现在。”李狗蛋晃着手里的辣条，笑得像个街头骗子，“是拿丹方，还是看它变雕塑？”
姬冷月死死盯着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良久，她缓缓抬起手，指尖凝聚一缕黑气，在空中划出几道符文。玉简成型，泛着幽光，缓缓飘向李狗蛋。
他接住，塞进灵宝袋。
布袋抖了下，像是吞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合作愉快。”李狗蛋拍了拍口袋，“下次带新品——蒜香小龙虾味，保准让你哭完还想吃。”
姬冷月没说话。
她只是静静看着他，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毒来。
李狗蛋转身要走，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李狗蛋。”
他回头。
“你以为。”她指尖轻轻点了点唇角残留的辣油，“我真会被一包破零食拿捏？”
李狗蛋耸肩：“至少你现在没动手。”
“因为。”她缓缓坐直，“我更想知道——你肚子里，到底还藏着多少‘惊喜’。”
话落，她袖中滑出一枚黑色种子，悄无声息落入炉火，紫烟顿时扭曲成一张人脸，无声狞笑。
李狗蛋没看见。
他正低头检查灵宝袋，确认《九转毒经》已安全存放。
阿喵趴在他肩上，耳朵微微后压。
“她留了后手。”猫低声说。
“知道。”李狗蛋摸了摸滑板，“所以我才没把最后一包辣条给她。”
外面风更大了，吹得厅内纱帘乱舞。桌角那包被丢弃的芥末辣条残袋，忽然轻轻颤了一下，像被谁隔着时空，轻轻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