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赏赐，不过是皇上拉拢裴家的手段，与那桩联姻比起来，算不得什么。
皇上看着她沉稳的模样，又想起她的“心疾”，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了，可惜了。”
“若你身子康健，朕定要给你寻个最好的归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裴衍，语气带着几分深意，“裴衍，你这个女儿，朕瞧着满意。”
裴衍连忙躬身，“谢皇上厚爱。”
他心里清楚，皇上这话，是默认了锦离与六皇子的婚约，接下来，就看六皇子那边的态度了。
裴锦离捧着赏赐，站在御书房里，目光悄悄扫过皇上苍白的脸色，又看了看裴衍眼底的凝重，
她忽然明白，这场面圣，看似是皇上对她的赞赏，实则是一场无声的博弈，而她，不过是这场博弈里的一颗棋子。
皇上看着裴锦离捧着赏赐站在殿中，指尖还沾着羊脂玉如意的温润，忽然抬手摆了摆，“李伴伴，给裴大小姐搬张锦凳来。”
他目光扫过御书房角落，那里摆着几张梨花木锦凳，铺着明黄色软垫，是给近臣赐座时用的，“你身子弱，站久了怕是撑不住。”
“谢皇上恩典。”裴锦离屈膝谢恩，等李公公搬来锦凳，才轻轻坐下。
她刻意坐得端正，背脊挺直，双手放在膝上，连裙摆都轻轻拢了拢，既不失嫡女的端庄，又透着几分病弱的克制。
锦凳的软垫很软，却没让她放松半分，指尖悄悄掐了掐掌心，提醒自己别露了破绽。
李公公刚把锦凳放好，皇上又开口，“李伴伴，去看看六皇子在哪儿，让他尽快来御书房。”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昨晚遭了劫，今儿该让太医好好看看才是。”
“奴才遵旨！”李公公躬身应下，脚步轻快地退了出去，袖口的宫绦扫过地面，连一丝声响都没留下。
常年在皇上身边伺候，他最懂何时该快何时该慢。
御书房里没了外人，皇上的语气也温和了些，目光落在裴景焕身上，指了指他甲胄上的刀痕，“景焕，你这处伤是北境那场仗弄的？”
那道刀痕在银甲上格外显眼，约莫三寸长，边缘还留着暗红的锈迹，显然是当时没能及时清理。
裴景焕抬手摸了摸刀痕，咧嘴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少年气十足，“回皇上，是追蛮族首领时被他的弯刀划到的，当时光顾着抓他，没顾上疼，后来才发现流了不少血。”
“你呀，还是这么冒失。”皇上无奈摇头，眼神里却藏着笑意，又转向裴衍，“裴衍，你在边关这三年，听说那蛮族首领常用毒箭？”
“景焕没中过招吧？”
裴衍躬身回话，语气沉稳，“回皇上，蛮族确实惯用毒箭，不过臣早让人备了解毒汤药，景焕每次出战前都会喝一碗，倒是没中招。”
“只是臣的旧伤...”他抬手按了按左肩，那里曾在十年前的战役中中过箭，阴雨天总会疼，“这三年在边关受了寒，倒是比以前更重了些。”
裴锦离坐在一旁，静静听着父子俩与皇上闲谈，目光偶尔扫过御书房的奏折。
最上面那本奏折的封皮写着“江南水患”，墨迹还没干，想来是皇上今早刚看的。
她心里暗忖：皇上身子虽弱，却依旧操心朝政，难怪会忌惮裴家和江家的势力，毕竟手握兵权的家族，从来都是帝王心尖上的刺。
御书房的檀香还萦绕在鼻尖，裴锦离刚接过宫女递来的热茶，指尖还没触到杯壁的暖意，就听见门外传来李公公的通传声，“六皇子殿下到——”
话音未落，一道明黄色身影率先踏入门槛，正是换了常服的萧煜。
“儿臣参见父皇！”萧煜对着皇上躬身行礼，声音里带着点刚愈的虚弱。
他今日穿了件绣着暗龙纹的锦袍，肩上的伤已用白布包扎好，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难掩皇子的贵气。
可当他身后跟着的人抬起头时，御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江星柠换了身淡粉色襦裙，料子比在侯府时好了些，却依旧算不上华贵。
裙摆绣着几朵小小的桃花，针脚有些粗糙，显然是临时找裁缝赶制的；
她的头发梳成了双丫髻，只插了两支铜质簪子，发梢还沾着点碎碎的绒毛，像是没梳理干净；
最显眼的是她的姿态，全程低着头，下巴几乎抵到胸口，双手紧紧攥着裙摆，指节泛白，连走路都贴着萧煜的衣角，活脱脱一副胆怯的小丫鬟模样。
裴衍和裴景焕皆是一怔，显然没料到萧煜会带着江星柠进宫；
裴锦离也配合地睁大了眼，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眼底却飞快闪过一丝了然，江星柠果然来了。
【恶女系统：宿主注意！江星柠伪装胆怯度90%，实际心率平稳，情绪波动仅5%！】
【恶女系统：她故意低眉顺眼，是想借“柔弱”博取皇上与萧煜的双重同情！当前江星柠黑化值仍12%，与萧煜默契值28%！】
裴锦离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依旧维持着惊讶的神情，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等着看接下来的戏。
皇上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在江星柠身上扫过，又落在萧煜的肩膀上，眉头微蹙，“煜儿，你昨夜遭袭，怎的伤成这样？”
“还有你身侧这女子，是何人？”
萧煜上前一步，对着皇上躬身行礼，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回父皇，儿臣昨夜遇刺，幸得这位姑娘相救。”
“因伤势过重，昨夜在姑娘住处歇息了一夜...”
“虽未逾矩，却也共处一室，儿臣不愿毁了姑娘名节，特此带她来见父皇，想请父皇赐旨，将她纳入儿臣后宫，封个侧妃或侍妾之位。”
他顿了顿，看向江星柠时眼神软了些，却连她的名字都叫不出，只含糊道，“她是永宁侯府的丫鬟，还请裴侯爷届时给她一个名分，也好让她名正言顺地跟着儿臣。”
【女主系统：宿主！萧煜尚未知晓您的真实身份！当前默契值25%，好感度30%！】
【女主系统：侯爷即将自报您的身份，您需立刻表现出“震惊与惶恐”，配合“庶女身份”制造反差，进一步拉近距离！】
江星柠攥着裙摆的手紧了紧，头垂得更低，肩膀微微颤抖，像是真的被“丫鬟”这个称呼刺激到，又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