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她总能看到夏安忙碌的身影,却总被她避开,今日好不容易等到她,想说些感谢的话,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夏安脚步一顿,连忙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声音疏离,“江小姐,夏安还有要事要向三小姐复命,就不陪小姐多聊了。”
她知道江若曦的心意,皇后寿宴后,江若曦总找机会跟她说话,眼神里的喜欢藏都藏不住。
可她清楚自己的身份:不过是裴家的护卫,而江若曦是丞相府的大小姐,日后十一皇子若登基,江家便是开国功臣,江若曦的婚事定是皇亲国戚,她哪里配得上?
江若曦的脚步僵住,帕子被攥得更紧,声音带着几分失落,“我只是...想跟你说声谢谢,上次寿宴的事,还有今日...”
她还没说完,就被夏安打断。
“江小姐不必客气。”夏安依旧低着头,语气没有丝毫波澜,“夏安只是奉命行事,不敢当‘谢谢’二字。”
“日后小姐若有需要,可吩咐府里的侍女,不必亲自等我。”
她说完,微微屈膝行礼,转身就往正厅走,她怕再待下去,自己会忍不住心软,耽误了江若曦的前程。
江若曦站在廊下,看着夏安的背影渐渐远去,珍珠簪从发间滑落,掉在青石板上,发出“叮”的轻响。
她弯腰捡起簪子,指尖抚过簪上的珍珠,眼底满是倔强。
她才不管什么身份差距,夏安越是避开她,她越想靠近,总有一天,她要让夏安知道,她的心意,不是“身份”能阻断的。
紫藤花被风吹落,落在她的襦裙上,带着清甜的香。
江若曦攥着珍珠簪,站在廊下,久久没有离开。
她知道,明日京城就会变天,可她现在最在意的,不是江家的前程,而是那个穿着劲装、眼神疏离的身影。
.....
西域的风带着黄沙,卷得军帐帆布“哗啦啦”响,帐内烛火被吹得明明灭灭,映着案上铺开的西域地图。
地图边缘被反复摩挲得发毛,标注“主城”的位置用朱笔圈了三道,旁边还沾着干涸的墨渍,是前几日议战时滴下的。
沙盘摆在帐中央,用细沙堆出西域的山川河流,插着各色小旗:红色是大恒军,黑色是西域叛军,白色则代表中立的西域主城百姓。
萧言站在沙盘旁,手指点着白色小旗聚集的主城方向,语气带着难掩的急切,“裴侯爷,如今西域叛军刚经历五场恶战,兵力折损过半,主城更是只剩老弱残兵驻守...这可是直逼主城、一举平定西域的绝佳时机!”
“拿下主城,不仅能震慑周边小国,回京后皇上定会为将军加封升爵,连景焕贤侄都能沾光!”
他说着,刻意瞟了眼裴衍手边的兵符,眼神里的功利藏都藏不住。
萧煜把玩着手中的折扇,扇面上“江山万里”的字画被他晃得模糊,他凑到沙盘前,用扇尖拨弄掉一枚黑色小旗,语气轻蔑,“区区西域小国,也敢觊觎大恒国土?若非侯爷勇猛,恐怕这西域叛军早就要打到京城脚下了。”
话里看似夸裴衍,眼底却满是挑衅,他早就不满裴家手握兵权,此次来西域,就是要抢下平定之功,好让皇上把裴家军的兵权分给他。
【恶女系统:叮!检测到萧言、萧煜“夺功意图”100%!二人故意忽略西域主城百姓安危与联姻公主,试图逼迫裴衍强攻!】
【提醒:宿主已借到番邦兵力,预计三日内抵达西域,需拖延时间!】
裴衍坐在主位的虎皮椅上,手指摩挲着椅臂上的刀痕。
他看着眼前两个皇子一唱一和,眉头越皱越紧,刚要开口,就见裴景焕按捺不住,上前一步,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剑鞘撞得甲片“叮”响,“晏王、御王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前几日恶战,我军损失了两千弟兄,兄弟们连轴转了半月,连口热饭都没吃安稳!”
“如今强攻主城,城里上万百姓怎么办?西域本就是内乱才暴乱,我们是来平乱的,不是来屠城的!”
他顿了顿,眼神扫过萧煜,语气更沉,“更何况,大恒与西域曾有联姻,昭西公主是皇上亲妹,如今还在主城!”
“若是撕毁合约强攻,公主的性命岂不是成了摆设?二位皇子连亲妹妹的安危都不顾,这‘平定西域’的功劳,未免来得太冷血!”
萧煜听到“昭西公主”,脸色瞬间沉了。
他本就因上次被裴景焕揍了一顿耿耿于怀,如今又被戳中“不顾亲情”的痛处,当即收了折扇,指着裴景焕的鼻子怒斥。“裴景焕!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跟本王这么说话?”
他往前逼近一步,甲片摩擦声刺耳,“两国联姻本就是权宜之计,若真能平定西域,牺牲一个公主又如何?”
“身为皇家血脉,本就该随时为国家安危而死!”
萧言连忙打圆场,却句句都在帮萧煜,“景焕贤侄年轻,不懂朝堂大局。”
“昭西公主深明大义,定会明白这是为了大恒好。”
“再说,强攻主城不过是震慑叛军,未必会伤害百姓与公主,何必如此紧张?”
他说着,又转向裴衍,语气带着施压,“裴将军,战机稍纵即逝,若错过今日,再等叛军缓过劲来,我军怕是要腹背受敌了!”
裴景焕气得脸色涨红,手按在剑柄上,指节泛白,恨不得当场拔剑,“你!你们简直不可理喻!牺牲公主换功劳,这跟叛军有什么区别?”
“够了!”裴衍猛地拍案,案上的茶杯被震得跳起来,茶水洒在地图上,晕开一片深色。
他站起身,身上的铠甲随着动作发出“铿锵”声,眼神锐利如刀,扫过萧言和萧煜,“二位皇子舟车劳顿,想必累了...李副将!”
帐外立刻走进一名身材魁梧的副将,甲胄上还沾着黄沙,他单膝跪地,“末将在!”
“带晏王和御王去偏帐休息,好生伺候,没有本将军的命令,不许他们出帐半步!”裴衍的声音不容置疑,“战事之事,改日再议!”
萧言还想争辩,李副将已经起身,挡在他面前,语气恭敬却坚定,“晏王,请。”
萧言看着裴衍铁青的脸色,知道再争也没用,袖子一甩,转身就往帐外走,帆布被他带得狠狠晃动。
萧煜盯着裴景焕,用折扇指着他,眼神里满是警告。
那意思是“你给本王等着”,然后才悻悻地跟上萧言的脚步,走出帐时还故意踢了下帐帘,发出“哐当”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