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陈浪心中的警惕并未放松。如此宏伟却又残破的造物,为何会漂流在维度夹缝?它的创造者去了哪里?它内部是否还存在着……除了沉睡意志之外的其它东西?
就在他们靠近那个悬浮着黯淡星云能量团的“核心厅”时,小霜再次停下了脚步,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更加清晰的感应。
“爸爸,那个‘心跳’声,就是从那里后面传来的。”她指向核心厅深处,那团星云能量之后,“好像沉睡着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陈浪示意郑芊花和小霜做好战斗准备,自己则深吸一口气,将生命织锦的力量提升到当前所能达到的极限,迈步走进了核心厅。
厅堂异常空旷,只有中央那团缓慢旋转的、直径超过二十米的黯淡星云能量散发着微弱的光辉,将整个空间映照得一片朦胧。能量内部仿佛有无数微小的星尘在生灭,却给人一种迟暮之感。
而在能量团的核心,那道巨大的、仿佛被利爪撕开的创伤裂口,尤为触目惊心,丝丝缕缕的能量正从中极其缓慢地逸散。
而在星云能量团的后方,墙壁不再是生物膜,而是化作了纯粹的、如同黑曜石般的晶体。晶体内部,隐约封印着一个巨大的、蜷缩着的、形态难以分辨的阴影!
那阴影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最精纯的规则和某种深沉的悲伤、疲惫意志凝聚而成的能量化身!它仿佛是整个方舟意识的具象化,散发着无比古老、无比浩瀚、又无比虚弱的气息。
仿佛感应到陈浪三人的靠近,那黑曜石晶体中的阴影,极其轻微地动弹了一下。
紧接着,一个沙哑、破碎、仿佛随时会断线的古老意念,如同风中残烛般,艰难地拂过三人的意识:
“外来者……”
“多久了‘沉寂之心’,终于再次感知到外界的扰动……”
“你们不是‘吞噬者’,也非‘清算者’。”
这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岁月的沧桑与一种近乎磨灭的疲惫。
“你是谁?这里是哪里?”陈浪集中精神,将自己的疑问传递过去。
“吾乃‘万相归一之所’最后的沉寂意志……”古老的意念回答得极其缓慢,每一个字都仿佛耗费着巨大的能量,“此地是‘归一之所’的残骸,亦是吾等的坟墓。”
万相归一之所?又一个陌生的名字!
“发生了什么?你们为何会沉睡于此?”陈浪追问。
“战争!对抗‘终末’的战争。”沉寂意志的意念中透出深入骨髓的痛苦与无力,“‘归一’试图融合万法,寻求超脱但失败了。”
“‘终末’的力量撕裂了核心。”
“幸存者将残骸放逐于维度间隙,等待或许是永恒的沉寂……”
终末!又是它!陈浪心中剧震。这“万相归一之所”的毁灭,显然也与那终极的敌人有关。它似乎走的是与“青帝号”、“机械境”不同的道路——融合万法?
“我们也在对抗‘终末’。”陈浪立刻表明立场,并将部分关于议会、“终端”以及“虚无”的记忆片段传递过去。
接收到信息的沉寂意志,产生了微弱的波动。
“还在战斗吗?真是顽强啊!”它的意念中带着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感慨,但更多的依旧是疲惫,“年轻的战士们,沉寂之心已无力再战!”
“但或许能给予你们最后的帮助。”
一个交易,或者说,一个遗愿。
“核心能量池尚存一丝活性。它可以修复你们的创伤。稳定你们的规则。”
“但吾需要你们的帮助。”
“清除核心伤口处残留的‘同化’污染。它们阻碍着最后的安宁。”
“作为回报。‘归一之所’的知识碎片以及这具残骸本身,皆可向你们敞开。”
清除核心伤口的污染?陈浪看向那星云能量团中央那道狰狞的裂口,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萦绕不散的、与“虚无”同源但更显“混乱”和“强制融合”意味的污秽气息。
风险与机遇,再次摆在了面前。帮助这古老的方舟意志获得安宁,同时获取其遗产。
陈浪看着那黑曜石晶体中蜷缩的、无比虚弱的阴影,又看了看中央那团带着创伤、却依旧在缓慢搏动的星云能量。
他点了点头。
“我们接受。”
沉寂意志的请求,带着一种行将就木的平静,却也让陈浪感受到了其中蕴含的决绝。帮助这古老的造物清除最后的污染,让它得以安息,同时也能为团队争取到宝贵的修复资源和知识,这是一场各取所需的告别。
团队核心成员在了解了情况后,意见高度一致。他们需要这里的资源修复飞船,也需要更多关于创始纪元和各种对抗“终末”力量的知识。况且,面对这样一个为抗争而陨落的古老存在,给予其最后的尊严,也是应有之义。
协议达成。
在沉寂意志的指引下,陈浪团队的所有人,包括伤势未愈的成员,都被引导到了核心厅那团巨大的、带着创伤的星云能量——“沉寂之心”旁边。
靠近能量池,那股磅礴却带着衰败与痛苦的气息几乎让人窒息。黯淡的星云缓缓旋转,内部的星尘光芒明灭不定,而在那中央的裂口处,暗红色的、如同坏死组织般的“同化”污染如同寄生虫的巢穴,不断搏动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强制融合与毁灭的意念。
“进入能量池边缘。引导你们的力量接触创口”沉寂意志指引道,声音愈发微弱。
陈浪第一个踏入能量池边缘区域。温润却带着刺痛感的能量流瞬间包裹全身,并非纯粹的滋养,更像是在接触一段充满伤痛的历史。
他能感觉到这能量在努力尝试修复他体内的伤势,但其本身蕴含的那种“归一”特性,也隐隐试图同化他的力量,显得霸道而混乱。
他需要小心地引导生命织锦,过滤掉那些有害的同化倾向,只吸收其中精纯的规则能量和生机。
郑芊花、小霜、铁锈、吕乐……
所有人都依次进入能量池边缘。黯淡的星辉笼罩了每一个人。
重伤员的伤势在缓慢愈合,损耗的力量得到补充,但每个人都必须分出心神抵抗那股无形的“同化”力,这对精神是不小的负担。
小霜的感受最为特殊。她的冰源之力与这种试图“融合万法”的能量天然相斥,在池水中,她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维持自身极寒的纯粹,避免被这混乱的归一力量侵蚀。
但这个过程,也让她对规则之间的排斥与平衡有了更深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