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语石窟…
肖恩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个刚刚触发的支线任务，就这么直接送到了嘴边。
这简直就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
他正要开口答应，答应这位看起来就很有故事的老村长。
“勇者大人，您…”老村长见他意动，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了。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呼——
一阵狂暴的气流从天而降，卷起漫天沙尘，吹得中央的篝火疯狂摇曳，火星四溅。
村民们的惊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巨大的黑影，带着撕裂空气的呼啸声，重重地砸落在村庄外的沙滩上，激起千层浪。
那是一名龙族战士。
他全身覆盖着厚重的黑曜石战甲，战甲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散发着恶臭的黑色粘液，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铁与血的肃杀之气。
他甚至没有化作人形，就那么以巨龙的形态，单膝跪在了空地上，巨大的头颅低垂，急促地喘息着。
“王！”
他的声音，通过龙语的共鸣，直接响彻在奥伯隆和希尔维娜的脑海里。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温馨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
伊格瑞丝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抓紧了肖恩的胳膊，躲在他的身后。
奥伯隆脸上的笑容消失了，他放下手里的烤鱼，缓缓站起身，属于龙王的威压不自觉地散发出来。
“塔里昂，谁让你离开岗位的？”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悦，显然对这场被打扰的家庭聚会很不满。
名为塔里昂的龙族战士没有抬头，声音愈发急切。
“王！出事了！”
“大陆各地的留守哨站，在同一时间发回了紧急战报！”
奥伯隆眉头一皱：“什么战报？是人类的军队又在边境搞什么小动作了吗？”
“不是人类！”
塔里昂猛地抬起头，那双本该是熔岩色的龙瞳，此刻却充满了焦灼与一丝…困惑。
“是‘黑潮’！”
“您离开圣山后不久，迷雾森林的精灵族边境、北境兽人的枯萎荒原、甚至远在东部沙漠的绿洲…都出现了小规模的污染事件！”
“什么？！”
这一次，发出惊呼的不止是奥伯隆，连一向镇定的龙后希尔维娜都变了脸色。
肖恩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果然…
和他想的一样。
那个被干掉的“收割者”，只是一个开始。
“污染事件？”奥伯隆追问，“说清楚！和我们在观测站遇到的东西一样吗？”
“不一样！这才是最诡异的地方！”
塔里昂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忌惮。
“根据哨兵们的描述，这些污染源的规模很小，就像一滩滩突然冒出来的黑色石油，它们没有‘收割者’那种吞噬一切的特性。”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
“它们…在腐化。”
“腐化？”
“是的，王。任何接触到那些黑色粘液的生物，无论是野兽还是植物，都会在短时间内发生畸变，变得极具攻击性，而且…它们的生命形态似乎被扭曲了。”
塔里昂伸出自己的一只前爪，战甲的缝隙里，挂着一截枯黑的藤蔓。
那藤蔓像是有生命一般，还在微微蠕动，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
“这是从迷雾森林边缘采集到的样本。原本只是一株普通的‘缠心藤’，现在…它会主动攻击任何靠近的活物，被它缠住的生物，血肉会在几分钟内被吸干，然后变成新的污染源。”
整个篝火场，安静得可怕。
村民们虽然听不懂龙语，但他们能看懂那名龙族战士脸上的凝重，也能感受到那截黑色藤蔓散发出的不祥。
伊格瑞丝的小脸有些发白，她不懂什么战略，什么污染。
她只知道，肖恩的脸色变得非常难看。
“肖恩…”她小声地喊了一声。
肖恩没有回应，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多点爆发…
不是吞噬，而是腐化…
这听起来，不像是攻击，更像是一种…播种。
“位置。”
肖恩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龙族的耳朵里。
奥伯隆和塔里昂都愣了一下，看向他。
肖恩迎着龙王的视线，没有半分退缩。
“我说，那些污染爆发的地点，它们的具体位置，有没有什么规律？”
塔里昂没想到这个人类会突然插嘴，但看到龙王没有反对，他还是调动记忆，迅速在脑海中构建了一副大陆地图。
“迷雾森林的‘月井’附近…兽人荒原的‘先祖之魂’山谷…东部沙漠的‘太阳神眼’绿洲…”
他每说出一个地名，肖恩的脸色就沉一分。
这些地名，他一个都没听过。
但是…
“这些地方，是不是你们这个世界，元素能量或者说…地脉最活跃的节点？”
肖恩的话，像一块巨石砸入平静的湖面。
塔里昂的龙瞳骤然收缩，他失声吼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些都是大陆各族的核心机密！
奥伯隆也用一种全新的，审视的目光看着肖恩。
这个小子…他知道的，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得多。
“我猜的。”
肖恩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玩过的游戏里看过类似的设定。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深渊的目的不是毁灭，至少现在不是。”
“它们在改造这个世界，从世界的能量节点开始，污染地脉，扭曲规则…它们要把整个世界，变成适合它们生存的…另一个深渊。”
“这比直接派一个‘收割者’来，要可怕一万倍。”
肖恩的话，让在场的所有龙族，都感到了一股从脊椎升起的寒意。
奥伯隆那张粗犷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凝重。
他可以凭借一腔热血和蛮力，和女儿女婿一起，把一个君主级的敌人轰成渣。
但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从世界根基开始的腐化，让他感觉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无处着力。
“妈的…”
龙王低声咒骂了一句。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派兵去把那些黑泥都烧了？”
“没用的。”肖恩摇了摇头，“烧了一处，它们会在另一处冒出来，治标不治本。除非…我们能找到它们的源头，或者，理解它们运作的方式。”
理解它们运作的方式…
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旁边，默默听着的老村长，忽然拄着拐杖，走到了肖恩面前。
他的眼睛，浑浊但明亮。
“勇者大人。”
他开口了，用的竟然是大陆通用语。
“老朽虽然听不懂神龙的语言，但能感受到你们的忧虑。”
“你们在寻找答案。”
老村长转过身，用他那根古朴的木杖，再次指向村后那个幽深的洞窟。
“我们听潮者一族，守护了星语石窟几千个世代。”
“先祖的壁刻上记载，当天空流下黑色的眼泪，当大地长出扭曲的肢体，不要恐惧，不要迷惘。”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古老而神秘的韵律，仿佛在吟唱一首史诗。
“去聆听星辰的回响。”
“因为第一颗星辰的升起，就预示了最后一颗星辰的陨落。”
“所有的答案，在一切开始之前，就已经被写下。”
老村长回过头，对着肖恩，深深地鞠了一躬。
“星语石窟，或许有你们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