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潘紫宁踏入燕青的房间。
彼时燕青正欲出门,闻声猛地抬眸,看清来人是潘紫宁,忙不迭就要躬身行跪拜之礼。
刚一屈膝,伤口便被狠狠牵扯,他眉头微微一皱,牙关却紧咬着,依旧执意要往下跪。
潘紫宁见状,上前伸手托住燕青的胳膊,阻了他的动作:“伤还没好利索,不必行这些虚礼。”
燕青被潘紫宁的动作,惊得陡然僵住,语气里带着几分仓促的惶恐:“陛下……陛下您来了?臣正想着去殿中禀告那宫女的处理结果呢。”
他强撑着稳了稳心神,试图把腰杆挺得笔直,可脸色却依旧白,唇也毫无血色。
潘紫宁见状不由得眉峰微蹙,语气温和:“你的伤还没好,躺着说话。”
便强制让他躺到一旁的贵妃榻上。
燕青只得依言躺下,声音略显沙哑:“陛下,臣召集了宫里所有的宫女、嬷嬷和太监,让他们都亲眼看着那宫女伏法。”
他顿了顿,继续道:“他们都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纷纷表示会引以为戒,想来也能起到以儆效尤的作用了。”
潘紫宁听罢,眼中漾开一抹满意的神色,微微颔首:“做得好!”
燕青连忙点头,恭敬地应道:“谢陛下。”
潘紫宁的目光落在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预计七日后,咱们便回龙朝。你这身子,能跟着一同回去吗?要不等你痊愈了再启程,左右也不差这几日。”
“不必,陛下。”
燕青猛地抬头,眸子里翻涌着几分急切,“七日后臣的身子已然无碍。”
闻言,潘紫宁眼底掠过一丝无奈,指尖轻轻敲了敲榻边,忽然问:“你会怪我,对你用刑吗?”
话音未落,燕青便使劲摇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语气里满是自责:“臣从不怨陛下,只怪自己当时一时大意,竟没察觉到那宫女和官员的勾结,才让陛下误中春*药,陛下已是从轻发落了。”
说罢,他撑着榻沿要起身行礼请罪,潘紫宁见状,快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动弹不得。
燕青猝不及防间,鼻尖萦绕上潘紫宁身上独特的香气,像是有魔力一般,让他忍不住想要再靠近些。
思及此,他心头猛地一颤,耳尖竟微微泛红。
片刻后,燕青猛地回神,压下心头的异样,抬眼看向潘紫宁,声音低了些:“陛下,可是需要臣协助筹备回程的事宜?臣虽有伤在身,但打理这些杂事还能行。”
他说着,眼中凝着几分期待。
“不必。”潘紫宁摆了摆手,“你只管安心养身子就好,这些事朕已交给武松去办。”
燕青听了,心头瞬间涌上几分失落,眼底的光倏地暗了下去,却不敢将这份情绪表露分毫,只低低应了声:“是,陛下。”
可转念想起潘紫宁前几日对着他说“你是朕的心腹”,眉眼间又漾开几分亮色。
终于,到了离开的日子。
潘紫宁领着一众龙朝官员与宋徽宗辞别,队伍缓缓驶出城门。
宋徽宗站在城楼上望着那渐行渐远的队伍,神色复杂难明。
潘紫宁一行人出了东京,沿着汴梁河登船而行。
船行至一处码头停靠时,她站在甲板上,对身后的燕青吩咐道:“燕爱卿,朕要回二龙山一趟,有要事处理。你带着随行众人,先回龙朝。”
燕青闻言,立刻单膝跪地,双手抱拳领命:“属下遵命。”
是夜。
夜色如墨,将周遭的一切尽数吞没,唯有船上的灯笼摇曳着点点火光。
换上一身夜行衣的潘紫宁,朝燕青颔首示意,随即足尖一点,施展轻功掠出船舷,消失在夜色里。
不多时,她便来到与武松约定的地方。
潘紫宁一眼便瞧见了等候多时的武松,他身旁停着一辆低调的马车,车夫垂首立在马边,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武松一见到潘紫宁,便大步迎上前,伸手扶着她上了马车,随即转身对车夫沉声道:“出发。”
马车行至最近的一家客栈,便歇下了。
次日一早,武松早早候在客房门外,待潘紫宁梳洗完毕,便引着她上了另一辆马车。
这马车外头瞧着依旧朴素,内里却铺着厚厚的软垫,坐上去柔软舒服。
五十名精壮手下扮作商队伙计,跟在马车两侧,一行人悄无声息地往二龙山方向行去。
马车内,潘紫宁伸手摸了摸软垫,转头看向武松,夸赞道:“想不到你挺细心的。”
武松被这般夸赞,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宠溺道:“那是想着我家宁宁要坐这么久的马车,怕你硌得慌,便早让人改好了这辆马车。”
潘紫宁没好气地睨了他一眼。
武松也不恼,皮而伸手握住潘紫宁的手,指腹摩挲着她粉红好看的指尖。
认真又郑重地开口:“你就是我的宁宁,其实很早以前,我就把你放在心底了。还记得那次你离家,我在阳谷县有天夜里梦见你哭喊救命,那一声声哭喊揪的我心疼,便一路不停歇地赶到十字坡酒店。”
潘紫宁故意挑眉,佯作疑惑:“你先前不是说,来孟州公干,恰巧察觉十字坡酒店不对劲,顺着查才碰巧发现我的?”
武松闻言,露出几分不好意思的笑:“我那是嘴硬,不愿承认自己对你的心思,所以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误会。直到你离开二龙山,我才彻底明白,我早就对你动了心,更是离不开你了。”
说着,他轻轻将潘紫宁揽入怀中,柔声道:“能这样抱着你,我便觉得,这世上再无人比我更幸福了。”
潘紫宁挑了挑秀眉,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好啊,你个武二郎,这么早就对寡嫂起了这心思。”
武松敛了笑意,一脸正色地看向潘紫宁,一字一句道:“不!你不是潘金莲,你是蓬莱仙子潘紫宁,我爱之人从来都是潘紫宁!”
潘紫宁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低笑出声。
她看向武松时,带着几分狡黠反问:“你就不怕,我不是仙子,而是鬼怪精怪变的,日后谋你的命?”
说着,她故意微微倾身,凑近他的耳畔,眼尾微微上挑,露出一抹狡黠的笑。
武松不由得一笑,将她揽得更紧:“不怕!就算你真的是要我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潘紫宁侧头望着他眸中毫不掩饰的赤诚与坚定,唇边的笑意渐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