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沙落地的瞬间，一只覆满尖刺的巨爪猛地从井口探出来，青石板被抓出五道深痕，碎石溅得老高。苏然瞳孔骤缩 —— 这沙兽比之前遇上的大了三倍，背刺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浑浊的黄眼珠像两团凝固的脓，死死盯着他。
“原来是你在捣鬼。” 苏然旋身避开沙兽横扫的巨爪，凌霜剑顺势划出一道银弧，“铛” 的一声砍在它前爪上。火星炸开时，剑刃震得他虎口发麻，手腕都在隐隐作痛。
沙兽从井中完全窜出，庞大的身躯堵住了半个井口。腹下那块柔软的肉膜上，符文凭空浮现，忽明忽暗。苏然脑子里 “嗡” 的一声，灵溪塞给他的古碑残文突然清晰起来 ——“兽腹藏符，以血饲之”。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攥紧了，突突直跳。
“再狂躁的畜生，也有软肋。” 他脚尖点地，跃到沙兽侧后方，剑指其腹。可沙兽像背后长了眼，猛地转身，背刺带着风声扫向他腰侧。苏然连忙后翻，沙粒擦着鼻尖飞过，在身后沙丘上砸出一串小坑，沙子簌簌往下滑。
“苏兄小心！” 灵溪的声音从沙丘后传来，带着气喘。她抱着捆麻绳飞奔而来，发间沾着的草屑都在抖，“这畜生怕火！我带了火折子和硫磺！”
沙兽听见人声，猛地转头，巨口一张，两排獠牙闪着寒光，涎水顺着齿缝滴在沙上，瞬间灼出一个个小洞。
灵溪手一抖，半袋硫磺撒在沙兽前爪边。苏然瞅准时机，摸出火折子 “噌” 地划亮，甩了过去 —— 硫磺遇火 “轰” 地燃起蓝焰，沙兽果然嘶吼着后退，腹下的肉膜剧烈颤抖，上面的符文闪得像要炸开。
“就是现在！” 灵溪将麻绳扔过来，“捆住它的后腿！这畜生后腿关节没长刺！”
苏然接住麻绳，借着火焰的掩护翻身跃到沙兽身后。沙兽正被蓝焰逼得狂躁乱跳，压根没注意身后动静。等它察觉时，后腿已被麻绳缠了三圈。
灵溪拽着麻绳另一端往沙丘后跑，苏然死死拽住绳头，两人合力一拉，沙兽踉跄着栽向侧面，前爪在地上刨出两道深沟。
“它腹下的符文在闪！” 灵溪突然喊道，声音发颤，“是不是要爆了？”
苏然盯着那片肉膜，残文里 “符破则兽亡” 几个字烫得他眼皮发紧。他咬紧牙关，凌霜剑灌满内力，借着沙兽挣扎的力道飞身跃起，剑尖直刺符文最亮的地方。
“吼 ——！” 沙兽发出震耳欲聋的嘶吼，腹下炸开一团黑雾。苏然被气浪掀飞出去，落地时正好撞进一个温软的怀抱。
“你疯了？” 灵溪的声音带着哭腔，手在他背上胡乱摸着，“有没有受伤？都说了让你等我找帮手……”
苏然抬头，看见她眼角的泪珠子掉得凶，忽然笑了：“你不是说，我再磨蹭，沙子都要被它刨光了？”
灵溪被逗得 “噗嗤” 笑出声，眼泪却掉得更凶：“那也不能拿命赌……”
沙兽的尸体正在化作黑沙，风一吹就散。苏然捡起块没被吹散的尖刺，掂了掂：“这玩意儿炼了能做箭头。”
“就知道惦记这些！” 灵溪拍掉他手里的尖刺，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给，刚买的芝麻糕，沾了沙就不能吃了。”
苏然掰开一块递到她嘴边，看着她小口咬下去，忽然觉得这沙丘上的风都变柔了。远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缠在沙兽残骨上的麻绳歪歪扭扭，像个没系紧的结。灵溪嚼着芝麻糕，含糊道：“下次再这么冒失，我就把你的剑扔井里去。”
“好啊，” 苏然低头，在她发间摘出片草叶，“那你可得看好了，别让我把你的芝麻糕全吃光。”
（黑雾散尽的井口，隐约露出块青石板，上面刻着半行字：“沙尽符出，方见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