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呼哧带喘的最后一个退上楼梯,战术靴踩在粘腻的台阶上。
不知是酒液还是血。
他肺部火辣辣地疼,却不敢有丝毫停顿,
“分成两队!”
卡尔背靠着冰冷墙壁吼道,声音在楼梯间回荡,
“一队!二十人!清扫二楼!检查每一个房间,小心埋伏! 二队!剩下的人!在楼梯拐角建立火力点,掩护楼下兄弟撤退!快!快!快!”
训练有素的博德安保残余力量迅速分化。
一队人如警惕的猎犬般冲入二楼暗红的走廊,脚步声和枪械上膛声密集响起。
二队仅剩的六人立刻在楼梯转角架起枪,枪口朝下,对着大厅疯狂扣动扳机,试图压制试图追上的暴徒。
“撤!快撤上来!”
卡尔对着楼下仅存的七八个掩护队员大吼。
楼下的人且战且退,子弹在他们四周溅起碎石和火星。
一个队员被流弹击中大腿,惨叫着摔倒,立刻被同伴拖拽着后退。
另一个队员在换弹间隙,被一根飞掷而来的钢管砸中后脑,踉跄几步,还没站稳,几发来自不同方向的子弹便钻入了他的肋下,他闷哼一声,瞬间瘫倒,再也没能起来。
用两条人命作为代价,剩余的掩护队员终于连滚带爬地退上了楼梯拐角平台。
防守阵线骤然缩短,压力减轻了些许。
然而,卡尔甚至没来得及将喉头那口带铁锈味的唾沫咽下!
砰!砰!砰!
哒哒哒!!
激烈的交火声如同爆豆般从二楼走廊深处猛然炸响!
中间夹杂着短促的惨叫和东西破碎的巨响!
卡尔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选择冲进这栋未知的建筑,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虽然避免了在街道上被人射成筛子。
可也将自己困在了绝地。
一楼大厅早已是沸腾的油锅,二楼则是未曾踏足的地带。
他原本指望能快速控制一层,获得喘息,但大厅里那些被“极乐芯片”点燃的疯子根本没给他时间。
从踏入七区那一刻起,他就被这里无法无天的疯狂节奏牵着鼻子走。
每一步,都是从更糟和稍好一点的糟糕选项中做选择。
就像现在,退上二楼,不过是把被乱刀分尸的结局,换成了可能被不知从哪里射来的冷枪打爆脑袋,或者踏入更绝望的陷阱。
“呃啊!”
二楼传来一声清晰的惨叫,是博德队员的声音。
紧接着是更密集的枪声和某种重型义体挥舞的破风声。
“侧翼!左边房间!”
“小心手雷!”
“他们人不多!但地形太操蛋了!”
零星的呼喊从二楼传来,勾勒出里面正在发生的惨烈的室内战。
敌人显然熟悉这里的每一寸结构,利用门廊、拐角、甚至通风管道进行偷袭。
卡尔能想象到他的队员在昏暗、陌生的环境里,面对神出鬼没的冷枪和阴险陷阱时的被动与伤亡。
汗水混合着血污,从他额角滑落。
错了,从第一步就错了。
他就不该仗着装备精良和家族背景,直接带着人闷头冲进七区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渊。
盲目自大,轻视了这片法外之地的疯狂与危险,将整个小队拖入了这个血腥的泥潭。
酒吧大厅里,血腥味混杂着硝烟和燃烧的塑料味,几乎凝成实质。
老塞站在一片狼藉的边缘,那双灰蓝色的眼睛像结了冰的湖面,冷冷地注视着楼梯口。
那里人头攒动,是沸腾的欲望与死亡的交界处。
楼梯拐角的平台上,来自卡尔队伍的枪口焰如同毒蛇的信子,在暗红色的背景光下疯狂吞吐,几乎没有间歇。
凶猛的火力织成一张死亡之网,将一波波试图冲上去的暴徒撕碎、打退。
残破的肢体和内脏碎块时不时从楼梯上滚落,在黏腻的地面上拖出暗沉的痕迹。
老塞看了一会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转过身,踩着满地的玻璃渣和空弹壳,大步走出了酒吧大厅。
外面的空气带着七区特有的浑浊,但比起里面的血腥地狱,至少能让人喘口气。
他抬起手腕打开终端,熟练的拨通了老爹的通讯。
“老大,那帮杂碎冲上二楼了。”
老塞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通讯那头传来老爹粗犷的笑声,背景音里好像还有放着音乐,
“哈哈哈,那我该夸他们勇猛呢…还是该说他们蠢到自寻死路?”
“不用替我担心!白煞,楼下的小崽子们,会好好‘招待’他们的。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带人给我往里冲!”
“明白。”
老塞没有多余的字眼,果断应下,挂断了通讯。
深吸一口气,转向街道上那些被贪婪和狂热烧红了眼的暴徒们。
这些人就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正急不可耐地等待着分食的命令。
“我需要装了手臂义体的伙计!”
老塞大吼,轻易的压过了嘈杂,
“能爬墙的、有力气的,都他妈的给我站出来!”
话音落下,人群像被投入石子的泥潭,一阵骚动。
随即,呼啦啦一下子,几十号人越众而出。
他们高矮胖瘦不一,但无一例外,裸露在外或藏在衣物下的手臂都泛着金属冷光,或是粗壮的液压杆,或是灵巧的多关节机械臂,有些甚至改装了钻头或钩爪。
老塞扫了一眼,没废话直接道,
“看到那面墙了吗?”
他用下巴点了点血潮酒吧粗糙的混凝土外墙,
“从外面爬上去!二楼,三楼,随便!给我从上面、从侧面,把窗户给我砸开,钻进去!堵死那帮杂碎的退路!”
“Yeah!这才够劲!”
“妈的,早该这么干了!”
“爬墙?老子这条胳膊就是为这个装的!”
走出来的几十号人脸上顿时露出狰狞兴奋的笑容,仿佛这不是危险的攻坚,而是一场刺激的游戏。
他们嚎叫着冲向大楼外墙,纵身跃起!
砰!哐!咔嗒!
各种声响顿时响起。
有的人手指变形,弹出尖锐的钩刺,深深扣进砖缝。
有的人动力拳套直接砸进墙体,靠着蛮力固定身体,然后再次挥拳,砸出下一个攀爬点。
还有的身形灵活,利用外墙的管道和裸露的钢筋,猿猴般向上窜去。
几十道背影黏附在墙壁上,迅速向上攀爬,场面诡异而骇人,仿佛大楼活了过来,长出了金属的鳞片和倒刺。
很快,先行者爬到了二楼、三楼的高度。
他们单手或双手固定身体,另一条改装过的手臂蓄力一砸!
哐!
哗啦!
封死的窗户在重击下不堪一击,玻璃和窗框应声碎裂,露出后面大楼内部的空间。
攀爬者们毫不犹豫,如同闻到腐肉味的秃鹫,从自己砸开的缺口鱼贯而入,身影瞬间消失在大楼内部。
看着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缺口后,老塞转回头,面向剩下那黑压压的、更加躁动不安的人群。
他的眼神锐利如刀。
“其他人!”
老塞猛地提高音量,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味道,
“带上你们吃饭的家伙!所有能喷火的、能砍人的、能砸碎骨头的!全部给我往里冲!”
“楼梯、窗户、通风管……所有能进去的地方!目标只有一个……”
他顿了顿,猛地挥臂前指,指向那吞吐着火舌和死亡的大楼入口大吼,
“干死里面每一个穿制服的杂碎!”
“吼!!!”
瞬间,气氛被彻底点燃!
各种怪叫、怒吼、污言秽语如同海啸般冲天而起!
“撕了他们!”
“芯片是我的!”
“我要一条腿!”
“给兄弟报仇啊!”
人群彻底疯狂,像一股失去了最后堤坝约束的、由血肉和金属组成的洪流,咆哮着、拥挤着,闷头冲向大楼!
那势头,仿佛要将整栋建筑都生生挤垮。
老塞侧身让开主通道,冷眼看着这群失控的野兽涌入。
抬起头,目光越过混乱的人群,投向高处老爹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老塞叹了口气,似乎是担忧老爹的安全。
伸手扯住了自己那件做工考究的西装外套领口,用力一拉,纽扣崩飞,昂贵的布料被他随手扔在脚下污秽的地上。
接着他将双臂衬衫的袖口卷到肘部,露出的小臂线条精悍流畅,皮肤下隐隐能看到细微的旧伤疤和强化植入体的痕迹。
没有助跑,老塞只是微微屈膝,然后纵身一跃!
啪!
他一只手精准地抓住了外墙上一处凸起的金属框架,接着另一只手向上探出,扣住更高处的缝隙,腰腹核心发力,整个人便轻巧而迅速地向上攀升,动作效率极高,远超前面那些凭蛮力乱爬的暴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