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仓放血】
翡翠银行的后院，沉重的铁门在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一股陈年的米香扑面而来，那是张伟最后的战略储备，也是他维持“翡翠联邦”虚假繁荣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但现在，这块布被狠狠地扯了下来。
“搬！”
霍烈一声令下，几百名早已等候多时的矿工，推着各式各样的板车、独轮车，像一条贪婪的长蛇，涌入了张伟的禁地。
这一次，没有护卫队阻拦。
那些曾经凶神恶煞的打手们，此刻正垂头丧气地站在两旁，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些曾经被他们踩在脚下的“穷鬼”，正大摇大摆地搬空他们老板的家底。
张伟站在二楼的窗后，死死抓着窗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每搬走一袋米，就像是从他身上割走一块肉。
“老板……真的全给吗？”身后的账房先生声音颤抖，“要是全给了，我们下个月发给护卫队的军饷（实物粮）可就没了……”
“给！”
张伟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字：
“如果不给，李子木手里的那三百万斤欠条就会变成炸弹。如果不给，外面那些暴民现在就会冲上来把我撕了！”
他是在割肉补疮。虽然痛彻心扉，但至少能保住眼下的命。
【满载而归】
整整一个下午，搬运的队伍就没有断过。
几十辆装得满满当当的粮车，排成了一条长龙，浩浩荡荡地驶出了南区。
李子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没有回头看那个狼狈的银行，也没有对张伟发出嘲讽。
在这个胜负已分的时刻，沉默是最大的蔑视。
路两旁，站满了南区的居民——那些手里握着废纸币、看着粮仓被搬空的“新富人”和投机者。
他们的眼神里不再有鄙视，而是充满了羡慕、嫉妒，以及深深的恐慌。
他们看到，那些跟着李子木去矿山吃苦的人，现在有了粮食，有了活路。 而他们这些跟着张伟享福的人，现在手里只有一堆废纸，守着一个空荡荡的仓库。
“李先生……”
人群中，一个曾经嘲笑过李子木的商贩，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怯生生地喊道：
“我们……我们也能去矿山吗？我们也有力气……”
李子木停下脚步，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周围那些眼神躲闪的人群。
“想来的，我不拦着。”
李子木的声音平静：
“但在矿山，不认纸币，只认劳动。想吃饭，就得干活。”
说完，他挥了挥手，车队继续前进。
虽然没有直接答应接纳所有人，但这句话像是一颗种子，种进了南区摇摇欲坠的人心之中。
【南区的暴动】
车队刚一离开，压抑已久的南区，终于爆发了。
“粮食被搬空了！张伟没粮了！” “那我们的工钱怎么办？我们的存款怎么办？”
恐慌瞬间引爆了暴乱。
那些原本是张伟统治基础的“良民”，此刻变成了最疯狂的暴徒。他们冲进银行大厅，砸毁柜台，抢夺一切看起来值钱的东西——桌椅、地毯、甚至窗帘。
“张伟！滚出来！” “骗子！还我们的血汗钱！”
护卫队试图镇压，但这一次，连他们自己的枪口都抬不起来了。
因为他们也慌了。老板没粮了，他们给谁卖命？
甚至有几个机灵的护卫，趁乱冲进了张伟的私人酒窖，抢了几瓶好酒，甚至顺手牵羊摸走了几块金砖，然后脱掉制服，混入人群溜之大吉。
这是一场从内部开始的溃烂。
张伟躲在顶层的密室里，听着楼下打砸抢烧的声音，听着那些曾经对他高呼万岁的人此刻在诅咒他的祖宗十八代。
他瘫坐在地上，看着这间奢华却空荡的办公室。
威信扫地。
他建立的秩序，他引以为傲的金融帝国，在这一刻，彻底变成了一个笑话。
【暗夜的投名状】
深夜，矿山。
欢庆的篝火再次点燃。这一次，大家吃得心安理得，因为这是凭本事赢回来的粮食，而且足够吃到明年开春。
李子木独自一人巡视完营地，正准备回指挥部休息。
“李先生。”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暗影处传来。
霍烈立刻警觉地拔出刀。
“别动手，自己人。”
阴影里走出一个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他摘下兜帽，露出了一张满是刀疤的脸——竟然是张伟护卫队的副队长！
“你来干什么？找死吗？”霍烈怒喝道。
刀疤脸没有理会霍烈，而是直接跪在了李子木面前，双手奉上了一张叠好的图纸。
“李先生，张伟完了。兄弟们不想给他陪葬。”
刀疤脸低着头，声音诚恳而急切：
“这是张伟今晚的撤退路线图，还有他那几个死士的火力配置。”
“他疯了。他把银行大楼泼满了汽油，准备放火烧了南区，然后带着最后的人去炸地下遗迹的入口。”
“我们不想死。只求李先生给条活路，让我们……也能上山讨口饭吃。”
李子木接过图纸，借着月光看了一眼。
上面清晰地标注了张伟的动向，甚至连哪个路口有地雷都标得一清二楚。
这就是墙倒众人推。
当大厦将倾时，最先跳出来的，往往是那些曾经最核心的砖瓦。
“起来吧。”
李子木收起图纸，看着这个曾经的敌人：
“想活命可以。但我要的不只是图纸。”
“我要你们在关键时刻，把枪口抬高一寸。”
刀疤脸大喜过望，连连磕头：“明白！明白！兄弟们早就受够那个疯子了！”
看着刀疤脸消失在夜色中，霍烈吐了口唾沫：“这帮墙头草，真不是东西。”
“墙头草也有墙头草的用处。”
李子木望着南方那片隐隐泛起红光的天空（张伟开始放火了）：
“有了这张图，张伟的最后一张底牌也被我们看穿了。”
“霍烈，碧琪，集合队伍。”
李子木拔出腰间的短刀，刀锋直指那片即将燃烧的罪恶之地：
“他想烧了村子跑路？没那么容易。”
“今晚，就是最终清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