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糖渣里的星子
糖人车的铃铛在巷口摇出最后一串轻响时，林玥举着两支歪腿的糖兔子跑回来，鼻尖沾着点糖霜，像沾了颗碎星星。“你看这只！耳朵歪得跟下午画的兔子灯一个样！”她把其中一支塞到你手里，指尖的麦芽糖黏在你手背上，凉丝丝的甜。
老槐树的影子被灯笼拉得更长，你低头舔掉手背上的糖渣，忽然发现她鬓角别着片槐树叶——是下午从你手背上掉下去的那片，不知什么时候被她捡了去，还细心地去掉了枯叶边。
“刚才糖人师傅说，”她忽然凑近，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怕惊散了什么，“他孙女总嫌糖兔子歪，说要画得笔直才好看。可我觉得歪的才好，像我们画的灯，像你藏糖霜的样子，一看就知道是自己人做的。”
你没接话，只是把手里的糖兔子递到她嘴边。她咬了一大口，糖渣簌簌落在衣襟上，像撒了把碎米。“对了，”她含着糖含糊道，“明天去看奶奶，记得把那罐新晒的槐花粉带上，她去年总念叨说泡水喝比麦芽糖润喉。”
风卷着灯笼的光晕晃了晃，你忽然注意到她掌心的糖渍印——是下午帮你粘糖屑时蹭上的，她没擦，就那样带着，像枚小小的印章。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敲在糖渣甜腻的空气里，倒像是在给这日子添了个温柔的注脚。
“走吧，”你拽起她的手往回走，她掌心的麦芽糖已经半化了，黏糊糊地沾着你的指缝，“再晚些，奶奶该等急了。”
她被你拉着跑，糖兔子的糖渣落在巷子里，像一路撒下的碎星子。灯笼的光追着两人的影子，把歪歪扭扭的糖渍印在青石板上，倒比任何工整的画都让人记挂。
那些歪扭的糖渍在石板上慢慢凝固，像给走过的路盖了个章，章上刻着“我们一起”，风过的时候，连空气里飘着的糖渣都带着两个人的温度。
你低头看了看脚下的糖渍，忽然想起刚才她被糖渣粘住的鞋带，忍不住笑出声。她听见笑声回头，发梢沾着的糖粒落在你手背上，像颗会融化的星星。“笑什么呢？”她伸手去拍你的手背，却被你顺势握住——掌心还留着麦芽糖的黏意，混着彼此的温度，比任何工整的印章都更让人记挂。
风卷着槐花香掠过巷口，把糖渍的甜吹得很远，仿佛连远处的灯笼都染上了一层黏糊糊的暖。你忽然明白，那些不规整的痕迹，那些带着温度的黏腻，才是日子里最实在的印记，比任何完美的图案都更让人安心。
你握紧她的手往回走，鞋跟碾过地上的糖渍，发出轻微的“黏啦”声，像在给这暖融融的夜伴奏。她的发梢还在往下掉糖粒，落在手背上、手腕上，你干脆抬手替她拢了拢头发，指尖触到她耳后，带着点麦芽糖的温热——原来刚才她偷吃糖画时蹭上的甜，藏在这里呢。
“别动，”你轻声说，拇指蹭掉她耳后的糖渣，“沾着糖睡觉会招蚂蚁的。”她噗嗤笑出声，反手攥住你的手指往嘴里送，你慌忙躲开：“傻不傻，这是糖渣，不是麦芽糖！”
巷口的灯笼晃了晃，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叠的部分沾着糖渍的光，像块化不开的蜜糖。你忽然想起小时候攥着半块麦芽糖跑回家的日子，那时觉得最甜的是糖，现在才懂，最甜的是有人愿意陪你踩着糖渍走夜路，愿意把发梢的糖粒都变成两个人的小秘密。
“明天还来这儿买糖画不？”她忽然问，眼睛亮得像浸了蜜。你捏了捏她的手心，黏黏的，却暖得让人舍不得松开：“来，顺便把今天粘在鞋带上的糖渣抠下来——说不定能凑出半块新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