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中，谢清瑶始终没说话，只是在周晓点头同意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端起面前的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眼神里带着淡淡的欣慰——
儿子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意图：既要支持沈南舟的技术突破，不能错过先机，又要化解周晓的财务担忧，保证集团安全。
而且，他给出的资金方案比她心里想的还要周全，连欧洲子公司的非核心资产质押都考虑到了，这份细致和全局观，已经远超同龄人的水平。
会议结束后，高管和专家们陆续离开，会议室里只剩下谢清瑶和乔军。
乔军收拾着桌上的文件，想起刚才母亲的眼神示意，忍不住低声问：
“妈，您刚才那个眼神，是不是想让我支持沈博士推进项目，但必须先解决周总的财务顾虑，不能让双方吵僵？”
谢清瑶放下茶杯，笑了笑，眼神里满是欣慰：
“嗯，你看得很准。沈南舟是技术出身，眼里只有技术突破，容易忽略风险；周晓是财务出身，把风险控制看得比什么都重，容易保守。
要是咱们直接拍板支持一方，另一方肯定有意见，以后工作不好开展。
你刚才那个做法，既让沈南舟展示了技术实力，打消了大家对‘理想数据’的质疑，又给周晓提供了可行的资金方案，解决了她的后顾之忧，两边都兼顾到了，比妈想的方案还要周全。”
乔军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其实还是您提醒得好。您一看周晓手里的现金流表，眉头轻轻皱了一下，我就知道您担心资金沉淀的问题；
再看您扫了一眼沈博士的极端环境数据，就明白您觉得技术风险其实可控。”
“这叫母子连心。”
谢清瑶站起来，走到乔军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骄傲，
“以前总担心你刚接担子，应对不了这种复杂的局面，现在看来，是妈多虑了。
你不仅能看懂技术，还能理清财务，更能平衡各方意见，比妈当年刚管集团的时候强多了。”
乔军心里暖暖的，想起以前母亲一个人撑着集团的日子，忍不住说：
“要是您当年有个人能跟您这么默契配合，也不用那么累了。”
谢清瑶眼神柔了柔，看向窗外：“
以前是没办法，现在有你了。妈这把老骨头，也能松口气了。”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坚定：“以后，妈帮你把好战略方向，把控大的风险，集团日常的运营决策，还有这种需要平衡技术和财务的事，就交给你了。
咱们母子俩，一个定方向，一个抓执行，默契配合，还怕什么风浪？”
乔军重重点头：“嗯！咱们一起把清瑶做好，也不辜负爸的期望。”
清瑶集团总部顶楼的主席公寓，装修得不算奢华，却处处透着温馨。
客厅的落地窗外，能看到东海市的夜景，厨房里亮着暖黄的灯，油烟机发出低沉的嗡鸣，把饭菜的香气牢牢锁在屋里。
谢清瑶系着一条素雅的碎花围裙，围裙边角还绣着朵小小的玉兰花——
这是她年轻时最喜欢的样式，当年乔震还在的时候，她就常穿着这条围裙，在军区家属院的小厨房里做饭。
此刻她站在灶台前，左手扶着锅沿，右手拿着锅铲翻飞，动作麻利得不像个平时日理万机的集团主席。
锅里的番茄炒蛋滋滋作响，金黄的蛋液裹着鲜红的番茄块，边缘微微焦香，汤汁浓稠得刚好，眼看就要出锅。
旁边的小砂锅里炖着玉米排骨汤，咕嘟咕嘟冒着泡泡，奶白色的汤面上浮着一层淡淡的油花，浓郁的肉香混合着玉米的清甜，顺着油烟机的缝隙飘出来，满屋子都是家的味道。
谢清瑶专注地盯着火候，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她也顾不上擦，只是偶尔抬手，把垂到眼前的碎发捋到耳后。
其实公寓里有厨师，平时她和乔军忙的时候，都是厨师准备饭菜，可今天她特意提前结束工作，亲自下厨——
因为今天是乔军的生日，虽然乔军自己没提，但她记得清清楚楚，当年乔震还在的时候，每年这个日子，都会带着她和乔军去吃顿好的，再买个小蛋糕。
“妈，要我帮忙吗？”
门口传来乔军的声音，带着点刚下班的疲惫，却又透着轻松。
谢清瑶回头看了一眼，乔军已经换了身浅灰色的居家服，袖子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手里还拿着刚脱下的西装外套。
他靠在厨房门框上，嘴角带着点笑意，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眼神里满是暖意。
“不用不用！”谢清瑶连忙摆手，锅铲在锅里轻轻敲了敲，
“快好了！番茄炒蛋马上出锅，汤再焖两分钟就行！你去餐厅摆碗筷吧，碗柜在左手边第二个抽屉，筷子在旁边的竹筒里，记得拿两副，咱们今天不用公筷。”
“好嘞！”乔军应了一声，转身走进餐厅。
餐厅的小圆桌上铺着米色的桌布，桌布上绣着细碎的格子纹，是谢清瑶特意选的，说“看着有家的感觉”。他打开碗柜，拿出两个白瓷碗，碗底还印着小小的“清”字——
这是清瑶集团定制的餐具，平时很少用，今天谢清瑶特意拿出来的。
乔军仔细地把碗筷摆好，又去冰箱里拿了两罐冰镇的酸梅汤，放在餐桌两端。
刚摆完，就看到餐桌上已经放着两盘菜：
一盘翠绿的清炒时蔬，是刚从疗养院小菜园摘的青菜，脆嫩爽口；
还有一碟酱香浓郁的卤牛肉，切片厚薄均匀，上面撒着点葱花，一看就是谢清瑶提前让厨师卤好的——
她知道乔军爱吃牛肉。
“开饭啦！”没一会儿，谢清瑶端着刚出锅的番茄炒蛋走出来，手里还端着那锅排骨汤，小心地放在餐桌中央的隔热垫上。
母子二人相对而坐，暖黄的灯光洒在饭菜上，也洒在他们脸上，把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映在墙上，像一幅温馨的画。
“尝尝这个蛋，”
谢清瑶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番茄炒蛋放到乔军碗里，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不确定，“妈记得你小时候......哦不，是你以前......好像挺爱吃这个？
我之前听你跟小林说过，加班的时候总点番茄炒蛋盖饭。”
她本来想说“你小时候在军区家属院的时候”，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怕提起以前的事，会让乔军想起那些没找回来的日子，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