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轰鸣是法则崩断的哀鸣，璀璨夺目的神光是万千大道最后的绝唱。
昊天仙帝——凌昊，屹立于仙域之巅的残破躯壳上，帝血早已流干，唯有一双燃烧着无尽恨火与一丝解脱的眼眸，依旧炽亮。
他的视线穿透破碎的虚空，死死锁定在远处那两道他曾视若性命的身影上。
云瑶，他倾尽所有温柔对待的道侣，此刻依偎在他的结义兄弟玄夜仙帝怀中，那曾经令他心安的容颜，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漠然与一丝计谋得逞的快意。
“为什么？”凌昊的声音嘶哑，带着帝躯崩解时大道碎裂的杂音，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我待你们，从不曾有过半分亏欠！”
玄夜仙帝手持染血的弑神枪，那是凌昊曾为他从九幽绝地中取来的混沌神铁所铸，他轻叹一声，语气却带着虚伪的怜悯：“大哥，要怪，只怪你得到了你不该拥有的东西。《混沌衍天经》，它蕴含的超脱之秘，不该由你一人独占。”
云瑶仙子朱唇轻启，声音依旧悦耳，却字字如刀，剜心蚀骨：“凌昊，你的存在，本身就成了我们道途上最大的阻碍。交出经文，本可留你全尸，何必走到自爆帝魂这一步？”
“哈哈哈哈——！”凌昊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嘲讽。
家？早已被他们联手覆灭。亲人？皆因他而魂飞魄散。
原来，从得到那本神秘莫测的《混沌衍天经》那一刻起，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人，就已为他铺好了这条通往毁灭的黄泉路！
他来不及参透经文的奥秘，甚至来不及将其示于他人，便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来了最致命的一刀。
“想要《混沌衍天经》？”凌昊止住笑声，残破的帝躯开始散发出一种极不稳定、足以让整个仙域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波动，“那就……跟我一起，归于混沌吧！”
他不再犹豫，凝聚残存的所有仙帝本源、神魂之力，以及那深藏于识海、尚未解封的《混沌衍天经》的一丝气息，轰然引爆！
“不好！他真的要自爆！”玄夜仙帝脸色剧变，拉着云瑶急速暴退。
然而，一位巅峰仙帝决绝的自爆，其威能岂是轻易能够躲开？
毁灭的风暴席卷八方，时空乱流都被撕扯而出。在意识彻底湮灭的最后一瞬，凌昊仿佛看到，《混沌衍天经》化作一道微不可查的混沌气流，护住了他一丝最本源的真灵，遁入了无尽虚空乱流的最深处……
……
东域，青阳城，凌家。
一间布置简单，甚至有些简陋的少年房间内。
“呃啊——！”
躺在硬木板床上的少年猛地坐起，发出一声压抑着极致痛苦的嘶吼。他双手死死抓住胸口，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那双原本略显稚嫩的眼眸睁开，里面却不再是少年人的清澈懵懂，而是充斥着万载沧桑、刻骨铭心的仇恨，以及一丝……重见天日的茫然。
剧烈的头痛如同潮水般退去，两股截然不同的记忆洪流开始疯狂地对撞、交融。
一方是统御仙域万载，俯瞰众生的昊天仙帝之记忆，辉煌、磅礴，最终却以被至亲背叛、自爆而亡的惨烈结局收场。
另一方，是属于一个名叫凌昊的十五岁少年，青阳城凌家一个普通子弟的记忆。资质平庸，性格怯懦，在家族中备受冷眼，更因不久前的一场冲突，被对头林家子弟打成重伤，缠绵病榻数日后，一命呜呼。
而此刻，仙帝凌昊的一缕真灵，恰好借由《混沌衍天经》的神秘力量，在这同名少年身上……重生了！
“凌昊……青阳城凌家……”他低声喃喃，感受着这具身体无比的孱弱与经脉的滞涩，嘴角却勾起了一抹冰冷至极的弧度。
“云瑶，玄夜……你们恐怕做梦也想不到，我凌昊，还没死透！”
“这一世，我以凡躯为舟，以仇恨为帆，必将重临九天，将你们加诸于我身上的一切，百倍奉还！”
他闭上眼，意念沉入识海深处。
果然，一本弥漫着混沌气息，非金非石，仿佛由无数大道符文凝聚而成的古朴经书，正静静悬浮在那里——《混沌衍天经》！
虽然依旧无法翻开，但它确实随着自己一同重生了！
就在这时。
“砰！”
房门被粗暴地一脚踹开。
一个穿着凌家旁系子弟服饰，满脸倨傲的少年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碗散发着刺鼻气味的药汤，随手就将碗“哐当”一声扔在床头的破旧木桌上，药汁溅得到处都是。
“凌昊，还没死呢？没死就赶紧把这药喝了，别浪费家族的资源！”那旁系子弟语气充满了不耐烦和鄙夷，“哼，明天就是家族年度测灵大典了，就你这废物样子，去了也是给我们凌家丢人现眼！我要是你，早就自己滚出家族了！”
若是以前的凌昊，此刻只怕早已吓得瑟瑟发抖，唯唯诺诺。
但此刻……
床上的少年缓缓抬起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深邃如万古星空，冰冷似九幽寒狱。仅仅是被这目光扫过，那旁系子弟就如同被一头洪荒凶兽盯上，所有的嚣张气焰瞬间冻结，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吓得他连退两步，差点瘫软在地。
“滚。”
凌昊嘴唇微启，只吐出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仿佛源自灵魂层面的无上威严。
那旁系子弟脸色煞白，喉咙里“咯咯”作响，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连滚带爬地逃出了房间，仿佛慢一步就会被吞噬得连骨头都不剩。
房间里重新恢复了安静。
凌昊看都没看那碗所谓的“药汤”，那对他而言，与毒药无异。
他盘膝坐好，尝试按照前世的基础法门引气入体，却发现这具身体的资质确实差得令人发指，天地灵气如同路过般，丝毫不愿停留。
“资质……果然是废物资质。”凌昊并未气馁，反而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但拥有《混沌衍天经》，这世间，有何物不可炼化？有何资质不可逆转？”
他的目光，投向了窗外，那座象征着青阳城权力与力量巅峰的测灵高台。
“测灵大典？丢人现眼？”
“明日，便让这青阳城，让这所谓的家族，好好看看……”
“何为，潜龙出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