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2章：监管联动
清晨的金融街，还未从昨夜的喧嚣中完全苏醒，十几辆悬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便如一群沉默的猎鹰，悄无声息地撕裂了这份宁静，稳稳停在了华通证券的总部大厦楼下。
车门齐刷刷地打开，一群身着深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男女鱼贯而出。为首的正是稽查总队总队长周毅，他没有穿制服，但身上那股久经沙场的凌厉气场，比任何制服都更具威慑力。
大厦的保安试图上前阻拦，但在看到周毅亮出的证件后，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忘了。
周毅没有理会任何人，带着专案组的成员径直走入金碧辉煌的大厅。高跟鞋与皮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清脆而密集，像一曲宣告审判来临的战歌。
“你好，我们是证监会稽查总队，这是我们的搜查令。”周毅将一份文件拍在前台，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大厅，“从现在开始，封锁所有出入口，所有员工原地待命，所有电脑、文件、通讯设备，全部上交。”
华通证券的副总张德明闻讯匆匆赶来，脸上堆满了职业性的假笑，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周队，周队，您看这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准备。”
周毅瞥了他一眼，眼神冷得像冰：“如果都提前打招呼，那我们这个部门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张总，我需要你们‘天盛资管’项目组所有核心交易员的名单和联系方式，以及过去三年，所有关于股票质押和融券做空业务的底层交易数据。”
“这……周队，您也知道，客户数据是我们的生命线，这不合规矩啊。”张德明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周毅冷笑一声，不再与他废话，直接对身后的组员下令：“一组封存服务器，二组控制交易部，三组排查所有高管办公室。张总，如果你想以‘妨碍公务’的罪名跟我们回队里喝杯茶，我也不介意。”
张德明脸上的笑容彻底凝固了。
“雷霆行动”开始了。然而，仅仅过了半天，周毅的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临时指挥部里，气氛压抑。
“报告队长，核心交易员刘洋，昨天下午就请了年假，说是出国旅游了，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报告队长，服务器数据查过了，最近一周的系统日志有被清理过的痕迹，很多关键数据都被覆盖了。”
“报告队长，我们查了张伟的办公电脑，硬盘被格式化了，技术部门正在尝试恢复，但希望不大。”
一个个坏消息传来，让周毅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赵承业这条老狐狸，动作太快了，几乎在一夜之间，就将所有暴露在外的线索都清扫得干干净净。他就像一个高明的罪犯，在警察赶到前，已经将犯罪现场打扫得一尘不染。
舆论的压力，上级的催促，还有赵家那张看不见却无处不在的关系网，像三座大山一样压在他的心头。他知道，如果今天拿不到任何实质性的证据，这场声势浩大的“雷霆行动”，就会沦为一个天大的笑话。
就在这时，他的私人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一封来自陌生邮箱的邮件，这个邮箱是他多年前用的，几乎已经废弃。
周毅皱着眉点开，邮件里没有称呼，没有落款，只有一行简短的文字，像一句没头没脑的暗语。
“人事档案室，07年入职员工储物柜，b-13号，柜底夹层。”
周毅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过来。那个给他递刀的神秘举报人，又出手了。对方不仅知道他会遇到阻力，甚至连他会从哪里遇到阻力，以及如何破解这个阻力，都算得清清楚楚。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提供线索了，这简直是在手把手地教他破案。
“小李，小王，你们两个跟我来。”周毅不动声色地站起身，叫上两个最信得过的手下，径直走向电梯。
人事档案室里弥漫着一股旧纸张的味道。周毅按照邮件的指示，找到了那个不起眼的储物柜。柜子上了锁，他直接让小王用工具撬开。
柜子里空空如也，只有一层灰。
“队长，是不是搞错了？”小李有些疑惑。
周毅没有说话，他蹲下身，用手指轻轻敲了敲柜子的底板，声音有些沉闷。他示意小王把底板撬起来。
夹层里，一个用防静电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移动硬盘，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接上电脑，硬盘里的内容让在场的三个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里面，是华通证券过去五年，“老鼠仓”最原始、最完整的交易记录备份。每一笔交易的时间、代码、金额、操作员Ip，以及关联的利益输送账户，都清清楚楚，详细到令人发指。
而其中一个文件夹里，存放的正是张伟亲手操作，为赵家围猎那些中小企业的全部交易指令和资金流水。
这是真正的“投名状”，也是一把足以将华通证券，乃至赵家捅个对穿的利刃！
周毅拿着硬盘，手心有些发烫。他看着窗外，仿佛能感觉到，在城市的某个角落，有一双眼睛正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
一个默契，在无声中悄然形成。
他不需要知道对方是谁，也不需要知道对方的目的。他只需要知道，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这就够了。
“收队。”周毅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前所未有的锐利，“把张德明和相关人等，全部带回去！”
……
废弃的仓库里，严景行看着光幕上，那辆载着张德明的黑色轿车驶离华通大厦，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老板，您这招也太损了！”潘子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就差拍手叫好了，“这不等于告诉赵承业，他家里有内鬼，而且内鬼还把藏私房钱的地方都给画成地图送人了？我估计赵承业现在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潘子说得没错，严景行给出的线索，正是张伟当初为了自保，留下的最后退路。他故意选择这个点，就是要让赵承业明白，他的防火墙，从内部就已经被蛀空了。
“这不是损。”严景行淡淡开口，“这是在告诉周毅，这潭水很深，他一个人趟不过去。同时，也是在告诉赵承业，他的尾巴，不止一条。”
他要让监管部门和赵家之间，形成一种不死不休的对立。只有让他们斗起来，他这个藏在暗处的猎人，才有更多的机会。
“老板，那咱们下一步干啥？要不要再给周队送点‘弹药’？”潘子搓着手，一脸兴奋。
严景行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不，现在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我们只需要看戏。”
他手指轻点，光幕上出现了一张复杂的网络图。图的中心是赵家，而从中心延伸出去的，是数十家看似毫无关联，却通过层层股权和秘密协议紧密相连的上市公司、基金和信托公司。
华通证券，只是这张大网上，一个比较显眼的节点而已。
现在，这个节点被剪断了。
赵承业会怎么做？是断尾求生，还是会为了保住这个节点，暴露更多的主干？
……
赵家豪宅的书房里，名贵的古董茶杯，在赵承业的手中，无声地化为一捧齑粉。滚烫的茶水混着瓷器碎片，顺着他的指缝滴落，他却恍若未觉。
电话里，下属惊恐的声音还在继续：“……二爷，张德明被带走了，那个硬盘……被他们找到了！我们安插在专案组的人说，是周毅亲自带人找到的，位置……位置极其隐蔽，像是有人直接告诉了他藏匿点！”
赵承业挂断了电话，书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他慢慢地张开手，看着满是鲜血和碎瓷的掌心，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一个堪称狰狞的笑容。
“好，好一个严家的种……”
他低估了对手。对方不仅找到了他的死穴，还用一种最羞辱的方式，把这把刀递到了监管层的手里。
他原本以为这只是一场在外围的猎杀游戏，现在才发现，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他的心脏。
他走到书桌前，按下一个隐秘的按钮，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了一个保险柜。他输入密码，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卫星电话。
他拨通了一个许久未曾联系过的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冰冷而嘶哑，“启动‘焦土计划’。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让周毅，还有他整个专案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既然猎人已经冲进了他的领地，那就不需要再遵守任何游戏规则了。
那就把整片森林，都烧成白地。
ps：当监管的利剑对上资本的焦土计划，正面的交锋，谁会先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