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阳光透过摩天大楼的玻璃幕墙，在繁华的商业区街道上投下交错的光影。袁一凡把车停在地下停车场，电梯直达位于写字楼二十八层的睿正律师事务所。前台接待员核对他的预约信息时，他注意到自己的指节因紧握方向盘而微微发白。
“袁先生，陈律师正在等您。”穿着职业套装的前台微笑着引路。
陈律师的办公室宽敞明亮，整面落地窗外是城市的天际线。律师本人看起来四十出头，穿着熨帖的深灰色西装，起身与他握手时目光敏锐而专业。
“袁先生，请坐。”陈律师指向会客区的沙发，“您在电话里提到的情况，我已经初步了解。现在，能否详细说说您掌握的证据？”
袁一凡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手指在封口处停顿了一瞬。这里面装着他这一个月来收集的所有证据——监控录像截图、信用卡账单、那枚银色袖扣的照片，还有他悄悄记录的肖珂云反常行为的时间表。
“这是全部资料。”他将文件袋推到茶几中央。
陈律师戴上眼镜，仔细翻阅每一页文件。办公室里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袁一凡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窗外，远处那座造型独特的体育馆，是当年他和肖珂云第一次约会的地方。那时他们坐在最便宜的看台区，分享同一杯可乐，肖珂云笑着说以后要买季票来看每一场比赛。
“监控录像很清晰，”陈律师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能够证明对方多次带异性回家。这些酒店消费记录也很关键，特别是这张——”律师抽出一页账单，“在您母亲住院当天，她去景区消费的记录。”
袁一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那天他在医院守夜时，还收到肖珂云发来的“商场照片”。现在想来，每一张精心构图的照片，都是处心积虑的谎言。
“根据《民法典》第一千零七十九条，”陈律师的声音平稳而清晰，“夫妻一方与他人同居，调解无效的，应当准予离婚。您手中的证据足以证明对方是过错方。”
袁一凡深吸一口气：“关于孩子...”
“抚养权方面您完全不用担心。”陈律师接过话头，“您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而对方目前没有固定职业。更重要的是，这些证据表明她的行为已经不适合继续照顾未成年人。”
律师翻开另一本法律条文汇编：“财产分割上，您婚前购买的房产属于个人财产。婚后购置的车辆、存款，虽然属于夫妻共同财产，但鉴于对方存在明显过错，您可以主张全部归属。公司股权也是同理。”
袁一凡的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沙发扶手。丽景花园的那套房，是他们跑遍了全城才选中的。肖珂云当时说最喜欢那个飘窗，可以在阳光好的午后坐在那里看书。如今那个飘窗上，是否也曾坐过另一个男人？
“我需要尽快办理。”他的声音比想象中还要冷静。
陈律师点点头，从抽屉里取出一份委托书：“我会在今天起草离婚协议。主要条款包括：女儿袁思语由您抚养，对方享有探望权；丽景花园房产、帕萨特汽车、八十万存款及公司股份全部归您所有；考虑到对方目前没有收入，不要求她支付抚养费。”
袁一凡接过钢笔，在委托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笔尖划过纸张的触感，让他忽然想起当年签购房合同时的场景。肖珂云就站在他身旁，悄悄勾着他的小指，像个偷吃到糖果的孩子。
“协议将在三天后准备好。”陈律师收起委托书，“届时您再来一趟，我们详细讨论后续步骤。”
离开律师事务所时，袁一凡在电梯里遇上了一对相拥的情侣。女孩靠在男友肩上，笑得眉眼弯弯，让他想起求婚成功的那个夜晚，肖珂云也是这样依偎在他怀里，说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
回到车上，他并没有立即发动引擎。律师的话还在耳边回响，那些专业的法律术语像一把把手术刀，精准地解剖着他五年的婚姻。他掏出手机，屏幕上还是今早肖珂云发来的消息，问他晚上想吃什么。
停车场昏暗的灯光下，他翻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上周拍的，肖珂云和思语在游乐场坐旋转木马，两个人都笑得很开心。他还记得按下快门时，心里涌起的满足感。而现在，这张照片却像是对他婚姻的讽刺。
车窗外，一个男人正快步走向电梯，手里捧着一束鲜艳的玫瑰花。袁一凡想起去年结婚纪念日，他也买了这样一束花，肖珂云惊喜地扑进他怀里，说要把花瓣晒干了做成香囊。
而现在，那些晒干的花瓣还放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香气，陪伴着一段即将走到尽头的婚姻。
他启动车子，驶出停车场。午后的阳光刺眼而灼热，他戴上墨镜，遮住的不仅是阳光，还有眼底翻涌的情绪。车载收音机里正在播放一首老情歌，他伸手关掉，车厢内顿时陷入一片寂静。
三天后，他将再次走进那间律师事务所，取回那份决定他们婚姻结局的文件。而现在，他还要继续扮演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丈夫，回到那个早已布满裂痕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