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致远的话音落下，刘老板夹着烟的手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被浓浓的愁绪所取代。
他将烟头在地上碾灭，长长地叹了口气：“小兄弟，你这个条件，说实话，换在半年前，我眼都不眨就答应了。但是现在……没用。”
“为什么？”周致远皱起了眉头，他想不通，这种稳赚不赔的生意，对方为何会拒绝。
“不是你产品的问题，是我这店的问题。”
刘老板指了指空旷冷清的展厅，声音里满是苦涩，“你看，人呢？一个人都没有！你车子白给我放这里，卖给鬼去啊？禁摩令一来，我这里就跟坟场一样。
别说卖车了，我现在连下个月的铺租都快交不起了。”
周致远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心中也是一沉。
他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渠道商不仅需要好的产品，更需要客流。一个已经失去客流的渠道，就像一条干涸的河床，再好的鱼也活不下去。
“而且……”刘老板顿了顿，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压低了声音，“不瞒你说，我已经准备把这店盘出去了。我联系了一个老乡，叫赵路通，他在庐州那边开的车行，规模比我这还大。
听说那边管得没这么严，我准备把这批摩托车折价处理给他，然后回老家种地去了。这行，干不下去了。”
赵路通？庐州？
这两个关键词，让周致远的心猛地一跳！
“刘老板，能不能……把您这位朋友的联系方式给我？”周致远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我想跟他聊聊。”
刘老板愣了一下，随即苦笑着摆了摆手：“小兄弟，别白费力气了。
老赵那个人，精得跟猴一样。他现在也是焦头烂额，一堆人想从他那占便宜，他警惕心高得很，不会轻易相信一个陌生人的。”
他看着周致远年轻而执着的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叹了口气，多说了几句：“我劝你一句，老赵这种人，你光跟他谈产品、谈利润是没用的。
他见过的‘好产品’太多了，死得也快。你得让他看到你……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这番话比直接给个电话号码更有价值。
周致远知道，这是一个失意的前辈最真诚的忠告。
“多谢刘老板指点。”
周致远郑重地说道，“无论成与不成，我都承您的情。这样，我私人出五千块钱，就当是……买您这份宝贵的经验，您看怎么样？”
看着周致远递过来的厚厚一沓现金，刘老板这次没有立刻拒绝。
他看到的不是钱，而是一种尊重和魄力。他沉默了片刻，将钱推了回去。
“钱我不要，”他摇了摇头，“我在这行干了半辈子，最后输得一败涂地。
你要是真能靠这个‘四轮玩具’杀出一条血路，也算是替我们这些老家伙争了口气。”
他将赵路通的电话号码写给了周致行，最后说：“就说是我刘万里介绍的。能不能抓住机会，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
当天晚上，周致远拨通了赵路通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略显疲惫和沙哑，带着一丝不耐烦：“喂，哪位？推销贷款的免谈！”
“赵老板您好，我是天海昌明公司的周致远。是风火轮车行的刘万里，刘老板介绍我联系您的。”
“老刘？”
赵路通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警惕，“他让你找我干什么？想让我帮他清那批库存？我丑话说在前面，现在行情不好，价格我可给不高。”
“不，赵老板，我找您是想谈一个能解决您‘行情不好’问题的生意。”周致远单刀直入。
“哦？”电话那头的赵路通冷笑一声。
“口气不小。每天想教我做生意的人，能从我店门口排到长江大桥。小兄弟，我没时间听故事。”
“我只说三点。”
周致远语速极快，不给他挂电话的机会，“第一，‘禁摩令’留下的市场真空，你们急需一款能遮风挡雨的四轮替代品。
第二，我这款产品，拥有汽车级工艺，和宾利一样的外观。
第三，我不要你一分钱投资，‘零元铺货，利润分成’，你没有任何风险。”
前两点赵路通听得心头一动，但并未在意，最后一点“零元铺货”却让他皱起了眉头。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听起来更像个骗局。
“听起来不错，可惜我对天上掉馅饼没兴趣。”
赵路通准备挂断电话。
“赵老板！”
周致远提高了声调，“我知道你不信。明天，我带着实车到你庐州总店门口！你看完车，再决定是把我当骗子轰走，还是当财神爷请进去！你看如何？”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赵路通在商场摸爬滚打了十几年，这种带着产品直接堵门的做法，他只在那些对自己产品自信到疯狂的人身上见过。
许久，他沉声说道：“有意思。我明天就在店里等你。不过我提醒你，如果你的车只是个样子货，别怪我让你连人带车都难堪！”
“我赵路通，就陪你赌一把！”
挂断电话，周致远紧握着拳头，用力地挥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找到了那个对的人！
一个同样被逼入绝境，一个同样敢于豪赌的狂人！
这盘棋，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