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锋那冰冷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每日需额外提交一份‘农桑研习心得’，交于我查验。”
林凡站在原地，看着大师兄那青色劲装的背影消失在藏书阁拐角，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风中凌乱。
农桑心得？还每日提交？交给您这位剑堂首席、卷王之王、冷面煞星亲自查验？
大师兄，您是不是昨天夜里被我的《农桑辑要》砸坏了脑子？还是说您修炼走火入魔，突然对种地产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浓厚兴趣？您那用来握剑、斩妖除魔的手，现在要用来批改我的种田作业？！
林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比他知道自己穿书了还离谱！
“师兄……你没事吧？”王小明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他刚才躲得远远的，没听清具体内容，只看到大师兄离开时林凡那副魂飞天外的样子。
林凡缓缓转过头，眼神空洞：“小明啊，你说……如果一个人突然开始关心母猪的产后护理，这正常吗？”
王小明：“？？？”
【叮！检测到宿主对大师兄行为模式的极度困惑与吐槽，能量+25！当前能量：391点！】
系统的提示音让林凡稍微回神。他哭丧着脸，看着手里那本充当了救命稻草的《农桑辑要》，感觉它此刻重逾千斤。
这玩意儿……他昨天就是为了保命瞎扯的啊！里面具体写了啥，他压根没仔细看！让他写心得？还每天一篇？这不是要他的亲命吗？！
浑浑噩噩地干了一上午活，林凡的效率极其低下，满脑子都是“心得”两个字在盘旋。管事老头来扣分的时候，他都麻木得没什么反应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他味同嚼蜡，连食堂大妈多给他加的一勺菜汤都没能让他振奋起来。
“师兄，你到底怎么了？从早上起来就不对劲。”王小明担忧地问。
林凡叹了口气，把冷锋的“特别任务”说了一遍。
王小明听完，眼睛却亮了起来：“这是好事啊师兄！大师兄亲自给你布置功课！这说明他看重你啊！多少内门弟子都想得到大师兄的指点呢！”
林凡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弟弟，那是指点剑法！不是指点怎么给灵稻施肥！这能一样吗？！”
“呃……好像也是……”王小明挠挠头，“不过大师兄这么做，肯定有他的深意！师兄你加油！”
深意？林凡只想说深井冰！
但抱怨归抱怨，任务还得完成。谁知道不完成的后果是什么？万一冷面煞星觉得他怠惰，直接一剑把他当杂草除了呢？
下午，林凡一边有气无力地挥舞着鸡毛掸子，一边开始疯狂开动脑筋。
心得……心得……写点什么好呢？
他回想了一下前世在互联网上冲浪时偶尔刷到的零碎农业知识，再结合这几天在灵兽园挑粪和除草的“实践经验”，开始硬着头皮构思。
“有了！”他忽然灵光一闪，“就写堆肥的碳氮比优化！”
他记得好像堆肥需要合适的碳氮比例，啥东西富氮，啥东西富碳。虽然具体比例记不清了，但听起来很专业啊！足够忽悠……呃，是汇报了！
说干就干！收工回到石屋，林凡就着昏暗的油灯，找出一块勉强能用的粗糙皮纸和一根秃头笔，开始绞尽脑汁地编造他的第一篇“农桑研习心得”。
《论灵兽粪肥与枯叶杂草混合堆肥之碳氮平衡优化初探（一）》
光标题就把他自己能唬住。
内容更是东拼西凑，半蒙半猜：“夫堆肥者，重在发酵……碳氮之比，犹如水火……氮多则味臭招虫，碳多则腐熟缓慢……依弟子愚见，或可三份枯叶掺一份鲜粪，定期翻堆，引天地灵气促其醇化……则可得上佳肥田之物……”
写到最后，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鬼画符了，只觉得头昏脑涨，比跟人大战三百回合还累。
【叮！检测到宿主进行跨专业学术造假（农桑方向），精神损耗巨大，能量+30！当前能量：421点！】
林凡：“……”我谢谢你的认可啊！
第二天，他揣着那份写得自己都快不认识的心得，战战兢兢地去藏书阁上工。
果然，冷锋又等在那里了。
“大师兄早……”林凡恭敬地双手奉上那份皱巴巴的“心得”。
冷锋面无表情地接过，目光迅速扫过那惊世骇俗的标题和里面鬼画符般的内容。
林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已经做好了被严厉批评甚至惩罚的准备。
然而，冷锋只是沉默地看了片刻，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对某些术语感到困惑，但并没有发作。他抬起眼，看着林凡，问出了一个让林凡差点当场跪下的问题：
“‘碳氮之比’，具体何为碳？何为氮？比例依据为何？‘引天地灵气’又该如何具体操作？效率几何？”
林凡：“！！！”
大师兄您来真的啊？！您还真研究啊？！
他额角冷汗直冒，大脑飞速运转，拼命搜刮前世残留的化学和生物知识，结结巴巴地解释：“回……回师兄！碳……就是那种比较干、比较柴的东西，比如枯叶、木头渣子……氮……就是那种比较湿、比较有味的东西，比如粪肥、豆渣……比例……比例是弟子胡乱估计的，可能……可能需要实际试验调整……引灵气……就是……就是堆肥的时候放在灵气稍微浓郁点的地方？或者……时不时用微弱的清风诀吹一吹？可能……大概……会快一点？”
他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没底气。
冷锋听完，沉默了片刻，那双冰冷的眸子直视着林凡，直把他看得心里发毛。
就在林凡以为自己要完蛋了的时候，冷锋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将皮纸收了起来。
“嗯。明日继续。需有进展。”
说完，转身离去。
林凡愣在原地，半晌没反应过来。
就……就这样？过了？不仅过了，还让他明天继续？还要有进展？！
大师兄……您到底想干嘛啊？！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忽悠通过大师兄第一次农桑审核，内心充满荒谬感，能量+20！当前能量：441点！】
林凡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只有一种深深的、前途未卜的茫然。
接下来的几天，林凡过上了白天打扫藏书阁吃灰，晚上熬夜编农桑论文的苦逼生活。
他先后上交了《论不同灵兽粪便肥效差异性比较》、《浅谈清风诀对堆肥腐熟速率的影响》、《关于利用蚯蚓改良灵田土壤结构的可行性报告》等重量级论文。
每一次，冷锋都会提出一些极其具体、甚至有点超前的技术性问题，把林凡问得冷汗直流，只能硬着头皮用现代名词和猜想瞎掰。
而冷锋，每次都是面无表情地听完，偶尔会陷入短暂的沉思，然后收起论文，要求“继续研究”。
林凡都快被逼疯了。他感觉自己不是在修仙，而是在参加农业大学的函授课程，导师还是要求极其严格的那种。
但奇怪的是，在这种高压瞎编之下，他体内那微薄的吐槽能量增长居然快了不少，似乎这种“学术型吐槽”特别对系统胃口？
而且，为了圆谎，他不得不真的开始观察灵兽园的粪便、思考怎么弄到蚯蚓、甚至偷偷尝试用那点可怜的吐槽能量模拟“清风诀”的效果去吹堆肥。
某种程度上，他好像真的……有点入门了？
这天夜里，他又又又在熬夜编论文，题目是《论月光照射对夜幽草生长影响的周期性观察》。
就在他写得头晕眼花之际，忽然，窗外传来极轻微的“叩叩”声。
是聆音羊！
林凡打开窗，聆音羊熟练地钻了进来，嘴里还叼着几株散发着淡淡微光的、叶片形状奇特的草药。
它把草药放在林凡的桌子上，然后用角轻轻顶了顶林凡正在写的论文，又指了指那些草药，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林凡愣了一下，拿起一株草药仔细看了看，又看了看自己论文里胡编的“夜幽草”特征描述……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
这草药……叶片形状、夜间微光的特性……居然和他瞎编的“夜幽草”有七八分相似！
“羊兄……这……这是你从哪儿找到的？”林凡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聆音羊得意地扬了扬头，用角指向后山的方向。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击中了林凡。
难道……冷锋要的不是胡编的心得……
而是……真的希望我能研究出点什么？！
他甚至……可能知道聆音羊的存在？知道它能找到稀奇古怪的东西？！
林凡看着桌上那几株散发着微光的草药，又想起冷锋每次听完他瞎掰后那若有所思的表情，一股寒意顺着脊椎骨爬了上来。
大师兄……你究竟……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