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云贵和陈洺蹑手蹑脚地溜了进去，他们沿着那条路，像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朝着后面的仓库摸去。
过了十分钟，孙云贵和陈洺走到那个仓库铁门的门口。
孙云贵轻轻一推，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
孙云贵先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后背贴着冰冷的门框，眼睛在黑暗里适应了好一会儿。
仓库里弥漫着一股浓重的灰尘味，混着点铁锈和霉味，吸进肺里呛得人想咳嗽。
孙云贵赶紧用袖子捂住嘴，朝身后的陈洺招了招手。
陈洺猫着腰跟进来。两人踩着满地的碎纸屑和不明杂物，脚步放得极轻，鞋底碾过灰尘时发出“沙沙”的声响，在这死寂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仓库很大，黑黢黢的像个无底洞，只有远处墙角透进一丝微弱的光，大概是从通风窗钻进来的月色。
“往那边走。”陈洺压低声音，朝光线来源的方向努了努嘴。他记得石权贵的人提起过，仓库最里面有个隔间，专门用来放“贵重东西”。
孙云贵点点头，跟在他身后深一脚浅一脚地挪。黑暗中，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自己，忍不住频频回头，每次都只看到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手边偶尔碰到堆着的木箱，木头表面粗糙，积着厚厚的灰，一摸一个手印。
走了大概十几步，陈洺突然停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一道白光刺破黑暗，他赶紧捂住大半屏幕，只留一道细缝照路。
光线扫过之处，能看到一排排落满灰尘的货架，上面堆着些蒙着白布的东西，轮廓像是箱子或雕塑。
“就是这儿了。”陈洺的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兴奋。他把手机举高，打开手电筒功能，光柱“唰”地射向仓库最深处——那里果然有个隔间，隔间门口堆着几个半人高的木箱，箱盖没盖严，露出里面裹着红布的物件。
孙云贵凑过去，眼睛被光柱晃得眯了眯。当看清红布下露出来的东西时，他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地低呼:“我去，这么多文物。”
光柱扫过，一件件东西在光线下显露出真面目：一把青铜剑斜靠在木箱上，剑身布满斑驳的绿锈，剑柄缠着褪色的绳结，一看就有些年头；旁边放着个巴掌大的玉璧，边缘有个小孔，在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还有几个陶罐，瓶口残缺，罐身上的纹路却清晰可见……林林总总堆了小半隔间，看得人眼花缭乱。
陈洺缓缓点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调整着手电筒的亮度。他的目光落在那把青铜剑上，眉头微微皱起——这剑的造型看着眼熟，好像在哪本古籍的插图里见过，搞不好真是件稀世珍品。
“那咱们怎么把它们拿出去。”孙云贵搓了搓手，眼里闪着光，却又透着为难。这么多东西，别说他们只有两个人，就算再加几个，也未必能一次性运走。而且这些玩意儿看着就娇贵，磕了碰了都赔不起。
陈洺早就想到了这点，他收起手机，光柱瞬间消失，仓库又陷入黑暗。
“我去打电话跟大哥说一下，叫他派点人帮忙。”陈洺摸黑往仓库门口走，“你在这里给我好好看着，别乱碰东西，尤其是那些易碎的。”
“好。”孙云贵应道，往隔间门口退了两步，靠在一个木箱上。黑暗中，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更显得这里寂静得可怕。
孙云贵掏出刚才买的折叠刀，打开又合上，金属碰撞的“咔嗒”声能给自己壮壮胆。
陈洺走到仓库门口，轻轻推开门一条缝，确认外面没人后，才敢拨通薛强的电话。夜风顺着门缝灌进来，吹得他脖子发凉。
“喂，大哥。”
“拿到了？”薛强的声音带着点急切。
“找到了，东西不少，我们俩弄不走。”陈洺的声音压得很低，“你派几个人过来帮忙，越快越好。”他报了仓库的具体位置，又叮嘱道，“让他们走侧门的消防通道，别惊动
“知道了，五分钟就到。”薛强利落地挂了电话。
陈洺挂了电话，靠在门框上等着。夜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陈洺缓缓抬起头，看了看天上的云，月亮不知何时钻了出来，银辉洒在仓库门口的空地上，照亮了满地的碎石子。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陈洺警惕地握紧手机，准备随时关掉手电筒。
五个黑影从消防通道的方向钻出来，动作麻利得像猫。
“是我们。”带头的人压低声音喊了一句，是薛强身边的老部下阿武，陈洺认识。
陈洺松了口气，朝他们招招手:“这边。”
五个人跟着陈洺走进仓库，脚步轻得像踩在棉花上。
阿武手里提着个大布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大概是些搬运工具。
“东西在哪？”阿武问，声音里带着点喘——他们是跑着过来的。
陈洺没说话，只是打开手机手电筒，领着他们往隔间走。
光柱再次照亮那些文物时，连阿武这种见惯世面的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我嘞个乖乖，这么多好东西。”
孙云贵听到动静，从木箱上直起身：“来了？”
陈洺点点头，走到隔间门口，借着手机的光打量着那些文物，开始分配任务:“阿武，你带两个人负责搬大件，尤其是那把青铜剑，小心点，别磕着。”他又指了指那些陶罐和玉器，“剩下的人拿小件，用布袋垫着，别碰坏了。”
阿武从布袋里掏出几块厚厚的绒布，分给手下:“都听陈洺的，手脚轻点，出了岔子大哥饶不了咱们。”
五个人立刻行动起来。有人小心翼翼地解开裹着文物的红布，有人把绒布铺在地上，准备打包。
孙云贵也没闲着，他帮着扶稳那些高大的陶罐，看着别人用绒布一层层裹紧，再装进带来的木箱里。
仓库里只能听到轻微的窸窣声和呼吸声。手机的光柱在黑暗中晃动，照亮一张张专注的脸。
阿武的额头上渗着汗，他正抱着那个玉璧，动作轻柔得像在抱婴儿；一个小个子手下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青铜剑装进特制的长条形布袋里，拉链拉得极慢，生怕夹到什么。
陈洺站在一旁指挥，时不时提醒一句：“那个陶罐瓶口碎了，多包两层布。”“玉璧别跟金属放一起，会刮花。”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孙云贵看着他们有条不紊地忙碌，心里踏实了不少。他靠在木箱上，手里还把玩着那把折叠刀，刀刃在手机的光线下闪着冷光。
孙云贵回想起薛强说的“失败了，我兜着”，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大哥为了这事，怕是欠了神秘人不少人情吧。
“差不多了。”阿武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五个大木箱整整齐齐地摆在地上，里面塞满了打包好的文物。
阿武说道:“能运两趟，我们三个先送一批出去，剩下的人在这儿等着。”
陈洺点头:“路上小心，后门有人接应吗？”
“大哥说安排好了，在巷子口等着。”阿武扛起一个最轻的木箱，试了试重量，“走了。”
三个手下跟着阿武，扛着木箱往仓库门口走，脚步虽然沉了些，却依旧很稳。
仓库里剩下的人继续打包剩下的文物。
陈洺看了看表，已经快凌晨一点了。他走到孙云贵身边，低声说:“等这批运完，咱们就撤，这里不能久留。”
孙云贵点头，眼睛却盯着那个装青铜剑的布袋——他总觉得这把剑不一般，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但他也知道规矩，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碰的别碰。
陈洺仿佛看穿了孙云贵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拿到东西交差就行。”
陈洺打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动作快点，天亮之前必须搞定。”
孙云贵深吸一口气，点点头，转身去帮忙搬最后一个陶罐。手机的光柱在他身后晃动，照亮了满地的灰尘和散落的红布，像一幅仓促间被收起的画卷。
夜还很长，他们的任务，才完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