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推开的瞬间，蓝色光芒如潮水般涌出。
地下三层实验室比他们想象中更为广阔，几乎有半个足球场大小。
墙壁、天花板、地面，到处是错综复杂的管线和闪烁的指示灯。
房间中央，三座圆柱形的透明培养舱呈三角形排列，里面漂浮着赤裸的人体。
正是今天运送来的“样本”，他们的头上已经连接了密密麻麻的神经接口。
而站在控制台前的那个白大褂身影，缓缓转过身来。
沈栀意第一个认出了那张脸。
“陈默？”
她的声音里混杂着震惊和难以置信。向羽和袁野立刻进入战斗姿态，枪口对准了那个男人。
那张脸他们曾在“摇篮”事件里共同相处过，军方科研所的前核心研究员，何婷婷的同事。
但他在“摇篮”系统失控事件后请假休养，据说患上了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但现在看来，那场“请假”完全是幌子。
陈默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非人的冷光。
他的动作有一种诡异的流畅感，像是每一个关节都经过精密计算。
“沈栀意同志、向羽同志、还有……袁野同志……”他的声音平静得令人毛骨悚然，“欢迎来到‘方舟’。我一直在等你们。”
向羽的枪口纹丝不动，“放下武器，解除阵列。你已经被包围了。”
陈默轻轻笑了，那笑声里没有任何温度。
“包围？不，被包围的是你们。”
他的手指在控制台上轻点。
霎时间，实验室四周的墙壁如活物般蠕动起来，金属板向两侧滑开，露出后面密密麻麻的神经链接终端。
只见无数细如发丝的银色探针从墙壁中伸出，像某种深海生物的触须，在空中缓缓摆动。
与此同时，实验室四个角落的天花板打开，四台履带式防御机器人降下，它们的多管机枪同时旋转，锁定三人。
“退路已断。”陈默的声音通过实验室的扬声系统放大，在整个空间回荡。
“现在，让我们完成‘普罗米修斯’的最后一环测试。三位顶尖战士的意识，将成为阵列升级的最佳样本。”
“做梦。”袁野率先开火，步枪子弹射向控制台。但子弹在距离陈默一米处撞上了一层透明的能量护盾，溅起一圈圈涟漪。
陈默甚至没有眨眼，“原始的火药武器。多么落后的时代。”
他再次敲击控制台。
四台机器人同时开火，密集的弹幕如金属风暴般席卷而来。
“找掩体！”向羽吼道，一把将沈栀意拉到一台大型设备后。
袁野则翻滚到对面的控制台下方，子弹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打出一排深深的弹孔。
“婷婷，我们需要撤离路线！”向羽在耳麦中喊道。
何婷婷的声音急促传来，“地下三层的结构图显示……没有备用出口。唯一的通道就是你们进来的楼梯，但现在已经被机器人封锁了。”
“那就创造出口。”袁野从掩体后探头，一梭子弹打向最近的一台机器人。
子弹在机器人的装甲上溅起火花，但未能穿透。
沈栀意的大脑飞速运转。
只见她的目光扫过整个实验室，最终停留在那三座培养舱和控制台之间的连接线上。
那些线路汇聚到控制台下方的一个主接口箱——阵列的核心节点。
“向羽，”她低声说，眼睛始终盯着那个接口箱，“阵列的核心接口在控制台下方。如果能破坏它，整个系统就会瘫痪。”
“机器人火力太密集。”向羽冷静分析，“需要有人吸引火力，有人突进破坏。”
“我来吸引火力。”袁野毫不犹豫，“大冰块儿，你带沈妞妞冲过去。我掩护你们。”
“袁野——”沈栀意想反对，但袁野已经行动了。
他从战术背心里掏出两枚烟雾弹，左右开弓扔向实验室两侧。
浓密的烟雾迅速弥漫，暂时干扰了机器人的视觉传感器。
紧接着，袁野从掩体后冲出，一边奔跑一边向所有机器人开火，完全暴露在火力网中。
“就是现在！”向羽喝道。
他和沈栀意同时冲出掩体，借助烟雾的掩护向控制台疾奔。
但陈默显然预判了他们的行动。
“天真。”他轻声道。
墙壁上的神经链接终端突然加速摆动，数十根银色探针如箭矢般射出，目标直指向羽和沈栀意。
向羽挥动步枪打飞几根，但更多的探针从各个角度袭来。
沈栀意展现出惊人的柔韧性和反应速度，她在奔跑中做出近乎违背物理规律的动作，避开一根又一根探针。
但就在她距离控制台仅剩五米时，陈默按下了控制台上的一个红色按钮。
一瞬间，沈栀意的动作僵住了。
她的眼睛突然失去焦距，脸上浮现出痛苦和挣扎的表情。
她手中的手枪缓缓抬起，枪口颤抖着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栀意！”向羽的吼声第一次失去了冷静。
他想冲过去，但更多的神经探针和机器人的火力封锁了他的路线。
他眼睁睁看着沈栀意的手指慢慢扣向扳机——
“沈妞妞！醒醒！”袁野的吼声从实验室另一端传来，伴随着重机枪的轰鸣。
他不知何时夺取了一台机器人的控制权，或者说至少暂时干扰了它的系统！
此刻的袁野正用那台机器人的多管机枪向其他三台开火。
巨大的枪声和爆炸声似乎短暂地打破了某种频率。
沈栀意的眼神恢复了一瞬清明，她猛地将枪口从太阳穴移开，但手臂仍然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枪口在空中无目标地摆动。
向羽的心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了。
他见过沈栀意在训练中单挑五个男兵而不落下风，见过她在实战中以一敌十还能全身而退，见过她笑着擦去脸上的血说“小伤而已”。
在他心中，沈栀意总是强大的、从容的、几乎无懈可击的。
但此刻，他清晰地看见了她额头上的冷汗，看见了她咬紧的牙关，看见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恐惧。
她才不是什么无坚不摧的超级战士！
她是活生生的人，会受伤，会流血，会在意识被操控时脆弱不堪。
这个认知像一把冰锥刺进向羽的心脏。
“陈默！”向羽的声音冷得能将空气冻结，“放开她。”
控制台后，陈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这一幕。
“有趣。即使在意识干扰下，她仍保留着基础的自保本能。这说明她的意志力远超普通人。完美的载体。”
沈栀意的手臂还在颤抖，枪口时而对准自己，时而又勉强移开。
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发不出声音。
汗珠从她的下巴滴落，在地面上溅开小小的水花。
袁野那边的情况同样危急。他操控的那台机器人弹药即将耗尽，其他三台已经重新锁定他。
一发子弹擦过他的肩部，战术服被撕裂，鲜血立刻涌出。
“袁野你中弹了！”何婷婷在通讯中惊呼。
“别怕婷婷，死不了！”袁野咬牙吼道，肩部的剧痛反而让他更加清醒。
他没有停下，继续用重火力牵制机器人，为向羽和沈栀意争取时间。
向羽的大脑飞速运转。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冲向沈栀意，强行解除她的控制状态，但这样两人都会暴露在火力下。
要么继续冲向控制台，破坏阵列核心，但这意味着要在沈栀意可能自伤的几十秒内完成任务。
他没有犹豫。
向羽做出了一个让陈默都惊讶的动作，只见他将步枪扔到地上，举起双手，缓缓走出掩体。
“停止阵列，我自愿成为样本。”向羽的声音平静得不带一丝波澜。
沈栀意的眼睛猛地睁大，她想摇头，想喊“不要”，但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陈默眯起眼睛，“你以为我会相信？”
“你不需要相信。”向羽继续向前走，完全无视那些对准他的枪口和神经探针。
“但你很清楚，我的战斗数据和意识模式比她的更有价值。
我是海军兽营近几年来的各项训练指标最高分记录保持者，是武钢总教官亲手训练出来的得意作品。用我换她，你稳赚不赔。”
他在赌。
赌陈默作为一个研究员，对“优质样本”的贪婪会压倒警惕性。
陈默沉默了。
控制台上的指示灯疯狂闪烁，显示他在进行某种计算。
三秒后，他点了点头，“可以。走到控制台前，让神经探针完成链接。然后我会解除对她的控制。”
向羽继续向前。
他经过沈栀意身边时，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沈
栀意的眼中充满了焦急和警告，但向羽只是极轻微地摇了摇头。
一步，两步，三步。
距离控制台只剩三米。
墙壁上的神经探针开始向他的头部延伸。
就在第一根探针即将接触皮肤的瞬间，向羽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