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嫔也是一愣，随即看向皇贵妃，眼神里满是探究——
她是蒙古博尔济吉特氏的女儿，自小在草原长大，虽入宫多年，却总惦记着故乡的风。
“妙嫔妹妹是草原女儿，想来是愿意去的。”年世兰看向她：
“只是乐嫔怀着身孕，还得她自己拿主意。”
妙嫔这才明白过来，走到乐嫔身边坐下，轻声道：
“塞北的夏天其实不冷，早晚加件披风就够了，草原上的羊奶最养人，说不定对你和孩子都好。”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路上也走不快，到时候姐姐给你把马车收拾的舒舒服服的…”
乐嫔咬着唇，看向皇贵妃：“娘娘，臣妾想去。”
她摸了摸小腹，声音忽然坚定起来：“臣妾想让孩子也瞧瞧草原的样子，听说那里的星星比京城密得多呢。”
年世兰看着她眼里的光，想起自己未出阁时盼着去坝上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既然想去，那就收拾着吧。回头让内务府多备些厚实的衣裳，再让太医院把你的安胎方子调得稳妥些。”
她转向妙嫔，：“你既熟悉草原，路上就多照看她些。”
“臣妾省得。”妙嫔笑着应下，眼里的欢喜藏不住——
能再闻闻草原的风，哪怕只有几日，也够她念想许久了。
乐嫔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年世兰的衣袖：“娘娘，草原上能骑马吗？臣妾……臣妾想试试。”
“试试骑马的时候，草原的风与京城的风，有什么不一样。”
话刚出口就被妙嫔拍了下手：“胡闹！你怀着身孕怎么能骑马？”
年世兰也笑着摇头：“骑马就别想了，等孩子生下来，到跑马场上去，本宫陪你骑个够。这次去，你就乖乖坐着马车，看我们骑。”
她想起皇帝说要陪自己骑马的话，嘴角的笑意淡了些。
三人又说了些路上的琐事，皇贵妃特意叮嘱：“塞北的吃食多是牛羊肉，你若吃不惯，让小厨房多备些京城的的米面。”
乐嫔一一记下，心里暖烘烘的——
皇贵妃娘娘，当真体贴。
临走时，皇贵妃看着窗台上的向日葵：“这花倒是精神。”
乐嫔笑着说道：“玖鸢就喜欢这般开的灿烂的花儿。”
皇贵妃微微颔首便要出门去，就听身后传来妙嫔的声音：“皇贵妃娘娘留步！”
她回身时，见妙嫔快步追了出来，鬓边的银饰随着脚步轻响，脸上带着几分犹豫，又藏着些期待。
“妹妹还有事？”皇贵妃停下脚步，颂芝忙替她挡了挡头顶的日头。
妙嫔攥着帕子，指尖微微发白，像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娘娘，臣妾……臣妾想求您件事。”
她抬眼看向年世兰，目光落在远处阿哥所的方向，“玖鸢今年还不满三岁，可自她出生，臣妾还没带她出过宫。这次去塞北，能不能……能不能让臣妾把她也带上？”
年世兰微微一怔，随即想起那个总爱揪着妙嫔剑穗傻笑的小姑娘，粉雕玉琢的，见了人就往母亲身后躲，却会偷偷把手里的糖糕往人手里塞：
“你想带玖鸢去？”
“是。”妙嫔的声音低了些：
“臣妾知道规矩，公主年幼，不该随驾远行。可塞北是臣妾的故乡，那里的草原、羊群，臣妾都想让她看看。”
“阿爸……阿爸从前总说，若是臣妾有了孩儿，总要带孩子去看看草原的日出，说那是天底下最壮美的光景。”
提到多年未见的父亲，她的声音有些发颤，却很快稳住了：
“臣妾想着，路上有乳母和宫女照看，定不会耽误事，定不会给娘娘添麻烦。”
年世兰望着她眼里的恳切，忽然想起自己带清婉第一次去圆明园时的情景。
小姑娘那时刚会而还怯生生的，说自己从未见过那般的美景…
会在湖边追着蝴蝶跑，摔了跤也不哭，爬起来举着朵小雏菊傻笑，那模样，比园子里的牡丹还鲜活。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年世兰忽然笑了，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玖鸢是你的心头肉，带在身边你才安心，这趟行程也能舒心些。再说，有清婉和淑和在，三个小丫头作伴，路上也热闹。”
妙嫔没想到她答应得这么痛快，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慌忙福身：“谢娘娘成全！臣妾……臣妾给您磕头了！”
说着就要跪下，被皇贵妃一把拉住。
“快起来，仔细让人看见了说我苛待你。”
皇贵妃拍了拍她的手：
“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到了塞北，可得看好玖鸢，草原上的马多，别让她乱跑。还有，乳母得选个妥当的，夜里温差大，孩子的衣裳要备足，可不能冻着。”
“臣妾都记下了！”妙嫔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落满了星光：
“臣妾母家陪嫁来的有位嬷嬷，最是细心，臣妾这就回去打点，定不会出半分差错。”
她笑得眉眼弯弯，方才的拘谨一扫而空，倒显出几分草原女儿的爽朗来。
皇贵妃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忽然想起刚入宫时的妙嫔——
那时她连汉话都不大熟练，可偏偏与自己的清婉玩到了一起，吃到了一起…
也算是缘分吧。
“去吧，好好准备。”年世兰挥了挥手：
“回头让内务府给玖鸢备辆小马车，跟在你的车驾后面，平稳些。”
“谢娘娘！”妙嫔又福了一礼，转身快步回了钟粹宫，脚步轻快得像踩着风。
年世兰望着她的背影，听见殿里传来小姑娘咿咿呀呀的笑声，想来是玖鸢被母亲的欢喜感染了。
颂芝在旁笑道：“娘娘这是成人之美了，妙嫔娘娘不定多感激您呢。”
年世兰淡淡道：“出门在外，能让人心安的，不过是身边的人。她带着孩子，才像真正回了家。”
回翊坤宫的路上，年世兰让灵芝去告诉清婉：“塞北之行，钟粹宫的玖鸢公主也会跟着，让她到时候多照看妹妹。”
灵芝笑着应下：“小公主知道了，定要高兴坏了，前几日还念叨着要跟玖鸢妹妹玩儿呢。”